“啊？晚上也要跟啊？那不要人命呢嗎？三更半夜道上都沒人，碰上壞人咋整啊？再說萬一被巡警抓去也是個事啊，你沒法解釋你擱這瞎晃悠啥呢。”

　　“我感覺這事有點兒矛盾，晚上也跟吧，就像他們說的問題太多，可晚上要不跟，那白天跟不跟意義就不大了。

　　咱不說别的，萬一人家小喬坐得是淩晨四五點鐘的火車呢，那要不跟上哪能知道去？”

　　“要不咱就聽胖丫的吧，雖然這樣挺辛苦的，但我合計吃苦遭罪不也就這一回嗎？隻要跟對勁兒了，回頭就不用再跟了啊，下趟咱不就知道上哪抓貨了嘛。”

　　幾人顧慮重重，說啥的都有，一時之内意見不能統一。

　　最後，還是得胖丫出馬，對他們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。

　　“啥苦不苦的，别說那個，眼瞅要過年了，你們就說想不想掙錢？”

　　“想。”

　　“肯定想。”

　　“那當然想。”

　　“你這問得就是廢話。”

　　“純屬多餘。”

　　在收到幾個人的肯定答複後，胖丫用手指關節輕扣了幾下櫃台。

　　“都想掙錢那還擱這磨叽啥啊？從現在開始都聽我的，小喬剛上完貨回來，我分析三天之内她不會動。

　　所以，咱就從第四天開始跟，一家派一個人，輪班，天太冷，一個人隻負責跟半天，必須面對面交接才行，不能空崗明白不？”

　　接着，胖丫排了個監視表。

　　當然，對外不能這麼直接，就叫值班表。

　　她挺仗義地把自己排在了第一天，除此之外，還專門籠絡了右半層的一個櫃員。

　　因為那個人的櫃台就挨着周喬，到時候她啥時候來，啥時候走，就可以更快收到消息。

　　這邊的小組會議都快把人算計爛了，而那邊的周喬卻還在為别的事發愁。

　　“嫂子，你覺得我穿哪個顔色好看？”

　　“都好看！但要說最好看的話，要不你就留這件白的吧，這顔色一般人上不了身。也就你，長得白不說，皮膚還有光澤，穿上就像那個外國的女皇似的，兩字，高貴！”

　　這話一聽就是馬屁，不過還挺受用。

　　周喬把剩下的十七件全部熨平，然後挑了一件最嫩的墨粉色，穿在了模特身上。

　　果不其然，毛呢大衣受到了衆多女性的青睐。

　　不過，大部分女性在聽到一百八這個價格後，也隻能對着櫃台望而卻步了。

　　一直到下班鈴響起，這一天總共就隻賣掉了三件。

　　有一件，還是胖丫的小組成員來買走的。

　　周喬穿好衣服準備下樓，卻發現郭翠萍穿的還是之前的舊棉服。

　　“嫂子，怎麼不穿新的毛呢大衣？又舍不得？”

　　“你忘啦，今天周日啊，我得出夜市。穿着它搬貨騎自行車，那不白瞎啦？”

　　“哦對，你不說我都忘了。”

　　“不過我打算把大衣帶着，到了夜市現換上好打版，誰要問在哪買的，我就說百貨大樓。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說過的引流？”

　　這可真是上道了，學東西還真快。

　　周喬笑着誇她幾句，就一個人先走了。

　　郭翠萍帶上毛呢大衣趕回家，随便扒拉一口她娘家媽備好的熱乎飯，就趕緊奔夜市去了。

　　自打進了十二月份，天氣是一天比一天冷，攤主們出攤兒的時長也比之前短了許多。

　　夏天的時候，離家近的出到八九點也是有的。

　　現在則不然，六點半一過大家就開始收了，到了七點基本就沒啥人了。

　　相比之前，郭翠萍最近帶來的貨都不多。

　　但令她沒想到的是，今天第一個出現在她眼前的，竟然是周坤。

　　“大嫂，給我整點兒貨。”

　　“小坤？距離上次抓貨都隔了多長時間了，你可别說你才賣完？”

　　周坤敷衍的嗯啊答應着，可實際上他根本就沒說實話。

　　自從上次周麗梅說讓她從周老三這裡進貨後，他之前堅持的原則就有些動搖了。

　　後來再加上何麗蓉的枕旁風，讓他自己也覺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。

　　沒過幾天，周坤就真的從郭翠萍這裡抓了一批長款。

　　也正是這批貨，讓他第一次嘗到了賣服裝的甜頭。

　　就連挨着他的老六都說，“你要早聽我的你早就掙錢了，還至于跑白春遭那個洋罪！”

　　周坤笑着稱是，但心裡卻想着千萬不能讓周老三覺得自己是靠着她。

　　于是，他就又耍起了小聰明。

　　“大嫂，咋竟整些這玩意？”

　　“人家周喬做事都是有計劃的，她上啥我就賣啥，能掙錢就行呗。”

　　“拉倒吧，這些家家都有，上哪能掙錢去？這眼瞅都快元旦了，就不能整點兒爆款？”

　　“行啊小坤，現在懂得還挺多。爆款不是沒有，隻是不适合夜市，所以我就沒往這帶。”

　　說着，郭翠萍就把帶來的毛呢大衣穿上，還問他覺得怎麼樣。

　　這麼好的東西，誰看誰不相中？

　　“這行啊，嫂子，夠檔次！夜市現在可一家都沒有，快告訴我這多少錢，擱哪進的？”

　　“小坤我勸你就别問了，這毛呢大衣光進價就一百多呢。再說它本來也不是夜市貨，在這賣掉檔次，你也要不上價！我還是給你挑幾樣好賣的得了，行不？”

　　能不行嗎？

　　光進價就一百多，聽着都令人毛骨悚然。

　　最終，郭翠萍給挑的幾個常款，他還是每樣就隻要了七八件，總共都沒到五百塊錢。

　　可那款毛呢大衣，卻在他心裡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影子。

　　就連晚上到家坐在小闆凳上泡腳時，腦子琢磨得也還是這個事。

　　何麗蓉給他遞擦腳布，見他老是發呆，就問他到底咋了。

　　周坤如實說來，語氣裡還盡是遺憾，“大嫂光說價格貴，也不告訴我是在哪進的，你說會不會是周老三特意交待她，不讓她跟我說？”

　　“不會！你在周老三眼裡連根蔥都算不上，特意防着你？你覺得你配嗎？”

　　“滾啊，一天就說那沒長牙的話！我咋的呀，我就是起步晚，外加上沒趕上好季節，要不我早壓她一頭了，還能叫她那麼嘚瑟！

　　诶，蓉兒，我跟你說啊，那毛呢大衣是真好看，就那個顔色看上去賊清亮，反正就是好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