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。
外面是絕不可能進來人的,而廠子裡的人都在裡面,廠子屋頂是彩鋼全覆蓋的,連鳥都飛不進來,誰會在院子裡?
因為萬籁寂靜,那個聲音,就跟更顯得清楚了——分明,是對着A廠房的大門進來的。
大家不由自主對着A廠房的門看了過去——門是毛玻璃的,影影綽綽,是能看見一個人影。
那個人影,僵硬僵硬的,越來越近。
空氣之中一股尿味——不知誰禁不住了。
趙二蝦的手死死的卡在了我手上。
那是——誰?
陳婷忽然反應過來了什麼:“先生,大,大門——沒插着!
”
那個東西,推門就能進來!
我第一個反應了過來,奔着那個門口就撲了過去。
這要是那個無極屍,我必須把它擋在外面——這裡全是男丁,無極屍進來,那不是給它開自助餐會一樣嗎?
但我離着那地方遠,趙二蝦看我一動,吓的什麼似得,恨不得把自己粘在我身上,哪兒肯撒手啊!
我被他一拖,自然耽誤了,江道長二話沒說,轉身奔着那個門就過去了,大潘不甘示弱——他怕江道長搶了先,無極屍落在她手裡,倒是扳住了江道長的肩膀,要把她拽回來,自己開門。
江道長被大潘這麼一拖,腳底下絆了一下,這一瞬,那個門“吱呀”一聲,自己就開了。
一個人出現在了門口。
一瞅那人,全廠房的人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,一下全落下來了:“嗨!
”
原來,那個人就是痔瘡慶。
痔瘡慶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,臉色蒼白,眼神呆滞。
二虎見狀,一瘸一拐上去,就要扇痔瘡慶個耳光:“你媽的——你小子死糞坑裡了?
全廠子的人,都他媽的跟你擔驚受怕!
”
可這一瞬間,我第一個喊出來:“離他遠點!
”
而江道長和大潘纏在一起,同時回頭看見痔瘡慶,表情也都變了。
二虎沒明白我什麼意思,沖着我就罵道:“老子就抽他,你個大眼賊管得着嗎?
痔瘡慶是你爹啊!
”
可就在這一瞬間,看似呆滞的痔瘡慶,以極快的速度轉頭,淩厲的奔着二虎撲了過去,把二虎撲倒,腦袋往下一砸,直接咬在了二虎的脖子上。
二虎連叫都沒來得及叫,一瞬間,血就滋了痔瘡慶一臉。
痔瘡慶一進門,我就看出來了。
他的命燈不對——是翠青色的。
那不是活人氣,是屍氣。
痔瘡慶,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。
“咯吱……咯吱……”
痔瘡慶的臉埋在了二虎身上,發出了齧咬的聲音,而二虎的大花臂還是個伸展的動作,卻直接落下,不動彈了。
大潘罵了一句娘,把江道長甩開,奔着痔瘡慶就撲過去了。
痔瘡慶從二虎咽喉上擡起頭,目光呆滞的看向了大潘,也沒示弱,沖着大潘就撞了過去。
而二虎的大腿一抽一抽的,終于不動了。
大潘喊了一聲來的好,反手扼住了痔瘡慶的脖子,而江道長也不甘示弱,奔着痔瘡慶就抄了過去。
倆人又撞在了一起,眼神交彙,一路火花帶閃電。
啥時候了,合作一下又不會少塊肉!
就在這個時候,不知道誰先叫喚了一聲:“吃人的出來啦!
快跑啊!
”
緊接着,大批人馬反應過來,鬼哭狼嚎,對着門口就沖了出去。
壞了……
我立馬把趙二蝦往身下甩,同時大喊了起來:“别讓他們出去!
”
陳婷一愣,不明白我為什麼這麼做,而趙二蝦整個一個狗皮膏藥,死死拉住了我的胳膊,大聲說道:“現在不出去,什麼時候出去?
李北鬥,咱,咱們一起出去!
”
當然了,他可不是惦記着我的安危——是怕真出了什麼事兒,我能給他擋雷。
你他媽的懂個屁。
我一尋思,立刻大聲說道:“東西都抓住了,跑什麼跑?
你們老闆說了,留到最後的,一人發一萬塊錢!
”
這話一出口,不少人的腳步頓時就凝滞住了。
陳婷一聽,也大聲喊道:“就是!
吃人的都抓住了,還有什麼可跑的!
我,我現在就給大磊報仇!
”
說着,奔着大潘他們那就跑過去了。
而小宋驚魂未定,一聽這話反應過來,死死盯着我:“我什麼時候說這話了?
”
而其餘的工人聽了,也開始半信半疑,刹住了車,
而就在這個時候,大潘的手搶在了江道長之前,纏在了痔瘡慶的脖子上。
他那一雙大手,跟掰甘蔗似得,隻聽“咔嚓”一聲,痔瘡慶的腦袋就歪了下來,眼神還是呆滞的。
但呆滞了沒一秒,痔瘡慶的手腳,忽然又有了力氣,奔着大潘就反扭了過去——那個力氣,隻怕快趕上大潘了!
大潘頓時也愣了一下——照着大潘的經驗,行屍掰了頭,就動不了了啊!
說時遲那時快,江道長一雙手伸過去,看似沒費什麼勁兒,可痔瘡慶的天靈蓋,跟外賣餐盒一樣,就被掀開了。
痔瘡慶徹底不動彈了。
江道長盯着大潘,傲然說道:“學着點——中了無極屍屍毒的,這麼對付才管用。
”
大潘有些不服氣,翻了翻眼皮不吭聲了。
而場面十分讓人不适,不少人當場就吐了。
幾個愣頭青則湊到了前面細看:“媽耶,鬧半天那什麼無極屍,就是痔瘡慶這貨。
”
“要不怎麼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呢!
那小子平時除了痔瘡比其他人厲害,哪一樣是拿的出手的?
還有這個能耐。
”
“這也叫能耐——這遭天譴的玩意兒,終于裝不下去了,真是活該!
”
還有人盯着我們說道:“哎,這真兇都給抓住了,能把廠房給打開了不?
”
而陳婷再也受不了了,上去就拿了個凳子要砸痔瘡慶:“你把大磊還給我……”
我拽住了陳婷,搖搖頭:“你們高興的太早了——痔瘡慶隻是個受害者,不是真兇。
”
衆人一下愣住了,陳婷則死死抓住了我:“先生,你什麼意思?
他……他都當着這麼多人咬人了,還不是真兇?
”
江道長冷笑了一聲,盯着痔瘡慶的屍體,伸手拿了個沙發巾,把他的腦袋給蓋住了:“救苦無量天尊,這不是無極屍,隻是中了無極屍的屍毒,你們看。
”
說着,把痔瘡慶的下巴往後一推,露出了他的咽喉。
上面,赫然有烏青烏青的兩點淤痕。
沒錯——痔瘡慶其實被無極屍給操縱了。
“這都看不出來,真是蠢的一匹。
”大潘喃喃的說道:“要是無極屍這麼好對付,還叫什麼無極屍。
”
是啊,無極屍隐藏這麼久了,突然當着衆人兇性大發?
小宋盯着痔瘡慶,難以置信的望着我:“可……真要是另有真兇,它為什麼這麼做?
”
當場行兇?
這還用說嗎?
那個真正的無極屍,是看這裡嚴防死守,也知道我們幾個有備而來,知道紮手,就是想制造恐慌,把這些工人吓的團結起來,一起去拆門。
一旦工人拆門,逃走,那自然就把困屍牆踩踏壞了,它就能混在大隊伍裡面,跟着逃出去了。
至于痔瘡慶,隻是一個犧牲品。
那東西,先是甩鍋給我,又制造恐慌,确實狡猾。
以前的邪祟,要麼兇,要麼邪,但真沒碰上有腦子的。
這次,算是遇上對手了。
我掃視着這裡的工人——那東西,還藏在這些人中間。
在場衆人的臉色,再一次白了下來。
“現在,我問大家一個問題,剛才第一個喊吃人的來了,讓大家跑的,是誰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