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一鷗卻湊了過來,低聲說道:“李先生,我倒是覺得——靈壁是被人給喚醒的,就是為了攔着咱們,所以,一開始程先生摘東西的時候,靈壁沒反應,後來才開始吞人。
”
程星河早聽出來了:“你的意思是,安大全喚醒的?
可他吃撐了,喚醒完了,又救咱們?
”
“如果……他是想借助這個機會,賊喊捉賊,取得你們的信任呢?
”楊一鷗說道:“你們看他手底下。
”
楊一鷗的手底下,是挂着一串東西。
爆靈珠!
我瞬間就想起來了——陰陽鳝嘴邊,就有爆靈珠!
程星河也一樣:“媽的,咱們那一路,外頭的帳子,假傳聖旨的假國君,真的是這個老匹夫弄來攔路的?
他到底想怎麼樣?
”
還沒等我說話,啞巴蘭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:“哥,你看!
這好像就是壁畫最重要的部分了——那人跟你一模一樣!
”
我擡起頭,就看到了眼前,浮雕的色彩已經逐漸過渡成了一片金紅。
四周圍莊嚴肅穆,全以一個中心圍繞跪拜。
那個中心,是一個穿着黃袍的男人,腳踏高高的台階,坐在了整個畫面最高的位置上。
那台階,竟然是青龍,白虎,朱雀,玄武四相組成的,畫面恢弘之極!
心裡驟然一緊。
那個面龐,繪制的極為傳神,确實跟我自己,一模一樣。
而那些跪拜下來的身影,也不再跟上頭一樣,是什麼官宦,而是……長着角的,長着尾巴的,還有長着兩張面孔的。
靈物,邪祟,甚至,天女,天兵!
這是天地萬物,三界衆生的意思。
那張跟我一模一樣的面孔,垂眸望向了蒼生,嘴角含笑,似乎帶着俯視衆生的慈悲,可深邃的丹鳳眼,銳利如電,淩厲異常。
坐到了那個位置上之後,身邊簇擁着數不清的九蒂蓮花。
頭頂上,還有玄鳥,青鸾——全是九霄上殿才有的東西。
小綠“呱”的叫喚了一聲,看向了國君畫像後面的一個東西。
是一面旗幟,或者是一個袋子——上頭的圖案,跟小綠背後一模一樣。
結合上頭的萬龍升天圖,意思是說,景朝國君生前建立四相局,有了豐功偉績,死後以四相局為台階,坐在了九霄上殿最高的位置上。
四周圍,還環繞着一些不認識的神靈。
那個俾睨天下的磅礴氣勢,讓人瞠目結舌。
“哥,你穿上這種衣服,可帥的很呐!
”啞巴蘭回過神來,興奮的指着“神君”:“龍尾巴!
”
果然,神君的龍袍下,延伸出了一條金色的龍尾,垂在了腳下,煥彩生輝。
“媽耶,”程星河幾乎伸手想摸過去:“人靠衣裳馬靠鞍——哪怕跟你同吃同睡這麼久,我都差點拿把香點上拜一拜。
”
确實,畫面上的神君,就是有這種壓倒一切,讓人望而生畏的震懾力。
但這個時候,我注意到,神君身體兩側,隐約還像是有什麼東西。
兩道長長的披帛飄帶?
這在古代,是極其常見的元素,代表風,可我看得出來,顔色有極其細微的違和——這地方,原本可能不是飄帶,而是繪制完成之後,被改過!
奇怪,原來神君肩膀兩側,應該是什麼?
“你看。
”白藿香也拉了我一下:“手裡!
”
神君的左手,微微舉起,像是在發号施令,而神君的右手,握成了拳頭,像是攥着什麼東西。
一個金色的痕迹,從指縫裡露出來。
那個大小顔色——我忍不住握緊了衣服下的敕神印。
是這個東西?
“那就是說,拿到了這個,你就能靠着四相局升天了?
”程星河别提多興奮了:“現在那東西已經回到了你手上了,是不是萬事俱備,你能大鬧天宮了?
”
天宮哪兒有那麼容易鬧的?
可不知道為什麼,我心裡卻湧現了一種不甘——甚至悲傷!
好像有什麼事情,是我費盡心血,可卻以毫厘之差,功敗垂成。
就差那麼一點了,就差那麼一點了……
會不會——是景朝國君在瓊星閣裡,已經找到了敕神印,本想把敕神印帶到了這裡來,卻出于某種原因,留下了敕神印,再回到這裡的時候,被玄英将君,搶先一步殺害,再改了四相局,這地方沒成為階梯,而成了牢籠。
可現在,我握緊了敕神印,不管這是幹什麼的,我終于能完成,他當年想完成的事情了。
這已經,是最後一步了。
白藿香看着我,眼神有幾分擔心。
“怎麼了?
”
“你的眼神……”白藿香别過頭:“跟以前在商店街的時候,不一樣了。
”
她看向了那個高高在上的神君:“而是,跟那個人的眼神一樣。
”
驕傲,鋒銳,帶着凜冽的侵略性。
哪一個,才是真正的我?
“爹!
你看!
”赤玲忽然跟發現了什麼似得:“那個黑的是什麼?
芝麻糊?
我喝!
”
黑的?
赤玲要是不指,我剛才都沒看到。
國君的腳下,踩着一個黑色的東西。
那個東西極其不顯眼。
“那有什麼好看的,”程星河說道:“不是影子嗎?
”
可不對啊——影子應該是跟龍尾相交的,但那一團子,隻在腳下,跟龍尾卻并沒有聯系。
不像是影子。
而像是……真龍骨猛然一痛,是個活物!
但是——是什麼活物來着?
那個東西——罪大惡極!
“哥!
”在我們前頭的啞巴蘭忽然回頭興奮的喊了一聲:“你看前頭,咱們是不是到了?
”
我順着啞巴蘭的手,就看到了前面,有一個路口。
天花飛起,那個路口後頭,豁然開朗!
而且,老遠就能看到,裡頭的光華璀璨。
是了……我們幾個同時心頭一振。
真龍穴的最中央,十二天階被困的地方到了!
那個路口邊緣,有厚重的石幔,也是萬龍升天圖。
終于到了。
啞巴蘭奔着那個位置就撲過去了。
可剛到了那附近,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:“等會兒!
”
啞巴蘭一愣,一隻腳還是懸空的:“哥,怎麼啦?
”
“你看你腳底下。
”我盯着地面:“這是個璇玑陣。
”
面前的地闆,看似跟周圍融為一體,光華璀璨,仔細一看,是圍棋子大小的石頭,鋪設出了籃球場大小的一片圖案。
數不清的龍虬結其中,騰雲駕霧,活靈活現。
程星河點了點頭:“這東西是腳墊?
”
不,這東西,是厭勝的一個法門,極為危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