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剛要說話,蘭老爺子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,雖然用釉青綢帕捂住了嘴,但是血已經從帕子上透出來了。
中了魇,那時間越長,對身體的傷害也就越大。
蘭建國一皺眉頭,連忙說道:“咱們邊走邊說。
”
啞巴蘭就更别提了,上去就把蘭老爺子給背在身上了。
蘭老爺子不住的咳嗽,但他顯然怕自己的血污弄髒了啞巴蘭,盡量小心的把身子支的挺拔威儀——把身上最後一點力氣,都耗費在形象上了:“咳,如月,你幹什麼,我還沒老到要孫子背着!
”
蘭老爺子兇殘又奸狡,但是對自己的後代,是真的好。
我一晃神就想起了老頭兒。
也不知道現在他的“老年癡呆”怎麼樣了。
掏手機想給高老師發個微信,但是剛想起來手機丢在了七苦塔裡了。
這會兒蘭建國走了過來,猶豫了一下,說道:“我不知道,現在應該先道歉,還是先謝你。
”
我擺了擺手:“算了,各取所需。
”
我們也正要打探預知夢家族的事情,還有……蘭老爺子認識風水符,密卷還在我們身上,尋找最後一個玄武局,還得蘭老爺子翻譯,他要是這個時候死了,我們也麻爪。
蘭建國别提多感動了,還想說話,白藿香就站在了我和蘭建國中間,一臉敵視:“不是說趕時間嗎?
走吧。
”
蘭建國有些尴尬,同時看着白藿香,有些尴尬和遺憾,張嘴想說什麼,但還是沒說,颀長的身材一轉,就把我們給讓出去了。
程星河低聲說道:“蘭建國本來還想招你做上門女婿呢,誰知道白藿香後來居上,肯定很失望。
”
我說你能别見一個女的就給我安排一個女的嗎?
我又不是皇上,要不了三宮六院。
程星河一撇嘴:“這可不是我安排的,是你上輩子欠的桃花債——你上輩子是不是跟孫悟空進蟠桃園一樣,糟蹋了數不清的桃花,現在人家都管你要賬來了,還得是高利貸。
”
說到了這裡,他咳嗽了一聲,有些别扭的說道:“預知夢家族的事兒,謝謝你了。
”
卧槽,這貨能說謝謝,真是讓我猶如叫花子做驸馬——受寵若驚。
我連忙說道:“别客氣,你請我吃個飯比空話強。
”
程星河一聽立刻變臉:“你就在原地等我,我再撿10個塑料瓶就請你吃沙縣的商務套餐。
”
沙你大爺。
蘇尋要開藏,但是蘭建國一下拉住了蘇尋:“先等一下——那些四相會的還沒走。
”
卧槽,我們進白虎局也有一段時間了,他們還在外面守着呢?
原來這幫人覺出來白虎局已經破了,氣的橫蹦,尤其是程星河他老舅,還有老祝,發誓非要抓住我不可——這倆人還暗中較勁,看看到底誰能把我逮住。
拿我當彩頭呢還是怎麼着?
不過一想也是,四相會的和程星河老舅都不是善茬,萬一水百羽也在外頭就更不好弄了,在七苦塔裡面已經元氣大傷,還不是一頭撞人家槍口上。
蘇尋一皺眉頭:“那你說怎麼做?
”
蘭建國看了我們一眼:“先委屈你們了。
”
說着,就對着蘭家人一歪頭,蘭家人沖上來給我們一番捯饬——我們幾個糙漢戴上假發穿上毛衣裙成了大姑娘,白藿香則被安排成了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。
倒是江采萍方便,嘻嘻一笑就隐去身形,靠在了我身邊:“相公這樣也好看,咱們若是能有女兒,便是相公這個嬌豔美容。
”
而蘭建國看着我一身女裝,眼神更熾烈了,像是十分驚豔,給我炸了一腦袋雞皮疙瘩。
混在蘭家人裡往外走,不知道被誰安排了個性感豹紋短裙,活像孫悟空的蘇尋開了藏,我們一行人又跟進來的時候一樣,眼前一花就出去了。
果然,到了外面,我後心就涼了——熙熙攘攘,全是四相會的人。
“這都多長時間了,他們不會是死在裡面了吧?
”
“白虎局已經破了,按理說死不了啊!
”
“那也沒準是跟白虎局同歸于盡了。
”
“這次可千萬不能把他們放跑了,再讓他們破了玄武局,這四相局就真完了。
”
外面一路走一路聽,不過那些人見了這群蘭家人,也見怪不怪,沒幾個往這裡看的,還竊竊私語說蘭家也放棄了。
程星河一邊走一邊還踢我,讓我表現的自然點。
我也想自然,這不是第一次穿長裙嗎,邁不開一雙毛腿。
正要回踢程星河呢,忽然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:“蘭家的,站住。
”
卧槽,我和程星河一下全僵住了——完了,露餡了。
蘭老爺子沒回頭,聲音還是威嚴的:“怎麼?
”
這個聲音——我眼角餘光看見,好死不死,正是程星河的老舅。
程星河也一臉憤恨:“媽的怎麼就攤上這麼個敗家老舅。
”
程星河老舅笑了笑:“就這麼走了,是不是有點早?
那幾個小王八蛋可還沒出來呢!
”
蘭老爺子不愧是個老狐狸,喜怒不形于色,一點破綻不露:“天氣冷,我想回去,還得跟你報備?
”
程星河老舅雖然是排名天階第四的家族出來的,但蘭老爺子威名在外,他也有幾分忌憚:“也不用,隻是,我看你這裡的人,像是比來的時候多了,該不會……”
他這話一出口,其他的人都跟着緊張了起來。
唯獨老祝冷笑了一聲:“蘭家?
蘭家本來就是趕來撲那幾個小王八蛋的,這會兒局破了,自己吃虧,還要把那幾個仇人保護走,他們蘭家是賤骨頭嗎?
”
這話說的放肆之極,蘭老爺子身上環佩叮當,顯然也被氣的顫了一下。
而程星河老舅冷笑道:“你就知道,那幾個小王八蛋,沒有威脅了蘭家人?
還是……姓祝的,你就想跟我找茬?
”
祝秃子一口吐出嘴裡的甘蔗渣:“說對了,閑的渾身癢癢,就想找茬!
”
這倆人說着說着就嗆起來了,一大幫看熱鬧的直往那圍,我們又不傻,趁着這個機會,上了蘭家的豪車,奔着錦江府就去了。
大家一起喘了口氣,一起往下撸女裝,啞巴蘭也高興了起來:“想不到這次能讓祝秃子搭把手。
”
我倒是覺得有些納悶,這事兒是有點巧。
不過還沒細想,蘭老爺子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——這次哇的一下,吐出的血能裝滿個可樂瓶。
啞巴蘭立刻緊張了起來,白藿香也靠近了蘭老爺子,手裡幾根金針一探,直接紮在了幾個大穴上,蘭老爺子這才好了一點,臉色稍微緩和了,接着就看向了白藿香:“白家的鬼醫?
”
白藿香比我記仇,還念着蘭老爺子差點打散我三魂的事兒,冷冰冰沒答話,扒開了蘭老爺子的眼皮,就讓我看了看。
果然,蘭老爺子的眼白上,有一道紅色的豎線。
這就是魇的象征——一旦這個紅色豎線貫穿整個眼睛,人就完了。
蘭老爺子這個離着貫穿,也就半個指甲的距離了。
蘭建國很緊張的望着我們,問我們有沒有什麼法子?
事情要分輕重緩急,那就先把蘭老爺子身上的魇破了,再去考慮那個百年水渠的事情。
我記得老頭兒說過,魇線若是黑色,那就是人魇,魇線若是青色,那就是陰宅魇,現如今蘭老爺子的魇線是紅色的,這是陽宅魇。
他們家的大宅子,被人動了手腳了。
車風馳電掣的駛入了錦江府,對着他們家的大宅就開過來了。
果然,到了大宅,我一眼就望出不對勁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