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的,竟然是個小男孩兒。
看上去也就七八歲,胖乎乎的,好像動畫片裡的人參娃娃——是了,這個小男孩兒,腦袋上還真垂着個辮子,裡面絞着一股紅繩。
跟摸龍奶奶家那個熊孫子一樣。
我記得摸龍奶奶家熊孩子留辮子,是因為幾代單傳,留辮子是要把孩子“拴住”,生怕夭折。
這小孩兒也是一個“大寶貝”?
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黑了,那麼小一個孩子,在這麼黑的地方,竟然一點沒害怕,反而蹦蹦跳跳的。
顯得孩子,上個廁所都得有人陪着,這一個小孩兒走夜路,給人的感覺非但沒有可愛的感覺,說不上為什麼,反而讓人怪瘆得慌的。
我冷不丁就想起了老頭兒叮囑我的一句話。
出門在外,一不惹老,二不惹小——因為惹不起。
剛想到了這裡,那個小孩兒忽然就開了口:“八黑,八黑!
”
這話莫名其妙——什麼叫八黑?
我倒是聽說“巴紮黑”。
而話音未落,四面八方,忽然冷不丁竄出了很多黑色的東西。
那個速度,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——就像是數不清的黑色冤魂彙集過來一樣!
看清楚了,更是吃了一驚。
這是擺渡門,自然不是什麼冤魂——竟然是剛才那些黑色的豹子!
而其中一個豹子,直接撲到了小孩兒面前!
這個場面,叫誰見了,不得倒抽一口冷氣?
出于本能,甚至想撲過去救下孩子。
可我心裡清楚——那個小孩兒,絕不是一般的小孩兒。
果然,那個豹子到了小孩兒面前,乖順的低下了頭——倒像是在給那個小孩兒行禮!
小孩兒一直胖乎乎的手摸到了豹子的頭上——他藕節一樣的白胖胳膊上,也挂着一絲紅繩。
“是麼……”小孩兒撩起了眼睛——那是一雙人見人愛的杏仁大眼,好像年畫寶寶一樣,可那雙大眼睛裡,卻帶着一抹冷冷的光:“十二黑呢?
”
幾個黑豹拱過了一個黑漆漆,好似垃圾袋一樣的東西。
我立馬辨認出來了——卧槽,這不是之前那個要咬我們,被我反擊撞牆上那個八丹黑豹嗎?
那個黑豹的椎骨可能被撞出了問題,身體軟綿綿的。
小孩兒蹲下,一隻手摸在了黑豹的背上:“那個獻燧仙石的找到這來了?
”
我?
而且——這個小孩兒,能跟黑豹交流?
人猿泰山嗎?
我回頭想看看小龍女什麼表情,可小龍女摁住了我的頭,意思是讓我千萬不要吭聲。
“災星現世擋不住,”小孩兒接着說道:“進來了,就給我找。
”
話音未落,那個黑豹冷不丁就從地上一躍而起!
我頓時愣住了——那個黑豹椎骨傷了,這麼短時間就能起來?
白藿香黃二白甚至江長壽三個人加起來,恐怕都沒有這個本事!
隻是因為——那個孩子摸了一把?
而這個時候,我背上的小龍女暗暗吸了口氣。
我聽着,像是倒抽冷氣。
她果然在緊張!
果然,這一下,一個黑豹忽然回過頭,一雙翡翠似的眼睛,就投到了我們所在的位置上。
不光那一個——其餘幾個黑豹,也跟着看過來了!
被發現了?
果然,不少黑豹陸續回頭,甚至幾個離着我們比較近的,奔着我們這邊就撲過來了!
那個小孩兒也站了起來,冷冷的盯着我們所在的位置。
你大爺了!
小龍女抓住我脖頸的手,也一下就緊了。
而我腦子一轉,一隻手就掏到了自己懷裡,以最快的速度,把一袋子辣條一下扔到了一叢樹下。
但願——它們愛吃!
果然,辣條的香氣猛地彌漫了出來,那些黑豹雖然是靈獸,但到底是在擺渡門裡與世隔絕,根本就沒聞到過辣條的味道,出于好奇,一下全撲過去了!
甚至——好幾個黑豹,還因為互相争搶起來,厮打出手!
我暗暗松了一口氣,辣條也不知道是誰第一個發明的——按理說,該得諾貝爾獎。
可是,這辣條也不是吃不完,隻要一搶完了,那我們就更危險了——一幫黑豹一擁而上,還不現場把我們給刨成了肉絲?
得趕緊跑——可上哪兒跑?
小龍女都沒有吭聲,難不成,這地方連她都找不到生機了?
而那個小孩兒,一步一步,對着我們所在的方向,就給走過來了:“是不是,哪個貴客到了?
”
我一身雞皮疙瘩全被激起來了。
那個稚嫩的聲音,卻完全沒有孩子天然的童真——反倒是陰冷老成,倒像是個不知道多少歲的老妖怪,在個孩子身上,借屍還魂了一樣!
而這個時候,辣條也被處理的差不多了,大多數黑豹沒争搶到,心情顯然也十分憤懑,猛地回過了頭,沖着我們的方向就看了過來。
這下壞了菜了,我既不能上天,也不能遁地,還能上哪兒跑?
可是,越到了這個時候,越不能慌——我一雙眼睛,拼命用觀雲聽雷法,來觀測這附近——正在這個時候,我就看到了,我們身邊三步半的位置,隐隐帶着點碧桃色。
我頓時就興奮了起來——碧桃色是一種吉兆的顔色。
而且,是大吉兆!
《氣階》上說,逢兇遇碧桃,生門一步遙。
更何況,那個位置粗略一看,一個石墩似人頭,一把芭蕉賽鳳尾,正是“仙人騎鳳”勢,這是絕處逢生的意思!
石墩和芭蕉中間,必有生路!
這一瞬間,數不清的黑豹猛地對着我們就撲了過來了。
與此同時,我也用上了自己全部的行氣。
角亢二星太陽見,氐房二宿大雨風!
這一句,是把自己速度提到最快的調息訣!
我感覺到,風在耳邊擦過,腳在豹子溜光水滑的皮毛上擦過,我對着那個仙人騎鳳位就過去了。
結果竄過去了之後,十分尴尬——這個“求生位”,一點變化都沒有。
而那個小孩兒,和黑豹見到了我猛然竄出,都有些意外。
小孩兒盯着我,随即就是一笑:“好久不見了——你倒是沒變。
”
啥?
好久?
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——你認識我?
而那個小孩兒接着就說道:“我就知道,你早晚會來——一直等着你呢。
”
啥意思啊?
該不會,又是認錯人了?
還是——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,梅姨說,我跟王八蛋爹長得一模一樣,他說的好久——難不成,他見過我那個王八蛋爹,以為是我?
萬萬沒想到,王八蛋爹,跟擺渡門還有交情?
而他繼續自顧自用那種詭異莫名的老成腔調孩童音說道:“果然,你想把那東西給放出來……
我立馬激動了起來,就想說話,可剛一張嘴:“你什麼時候見過……”
話沒說完,腳底猛地一松。
我和背上的小龍女,跟爬燈台偷油吃的老鼠一樣,叽裡咕噜,就滾了下來。
這地方,是個陷阱還是什麼?
不,比起陷阱,這是個暗道?
難怪——是能逃生的!
這也不是我第一次掉到不知名的地方了,堪稱經驗豐富,更别說有蛟珠護身,身體總會找到平衡,絕不至于摔死我。
果然,身體已經順着蛟珠做出自然反應,想以傷害最小的姿勢落地——也就是,就地打滾,把這個下墜的力道給化解開。
可我立刻就反應了過來——不能讓小龍女落地!
我猛地強行逆轉過身體的反應,回過身,就把小龍女抱在了懷裡。
“咣”的一聲,我背部落地,後心承受了強大的沖擊——一般人可能直接就把椎骨給摔斷了。
但是我用二十八星宿調息,運了行氣護身,人倒是全須全尾,但到底是肉眼凡胎,嗓子眼兒裡一甜,就撞出了一口血。
一睜眼,我就看見小龍女完美無瑕的臉就對在我鼻尖上,她身體沒落地。
我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擡起頭,這才後怕——不是仙人騎鳳嗎?
這麼深?
小龍女也知道我為什麼選擇這個方式落地,眼裡,滾過了一絲感動。
我勉強支撐着自己爬起來,就反應過來了:“那小孩兒到底是誰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