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着,小白胖就往那個塔後面指。
塔後面是一大片浮雕,還有一些怪模怪樣的文字,興隆宮靠着水,氣候溫暖濕潤,上面全是青苔,而青苔又被新近摳過的痕迹,是小白胖之前摳的。
他指着幾個怪字符就說道,這是梵文,念做遮婆那,翻譯過來,是食人兇獸的意思,再通俗點,可以稱之為虎神。
虎神?
我們幾個對看了一眼,難道白虎局的鎮物,還真是個虎?
當然了,這個“遮婆那”不是咱動物園裡那種虎。
根據“目擊者”稱,這個遮婆那是老虎的身軀,人的面孔,還長着一雙翅膀,能飛。
這個東西最喜歡殺戮——不跟其他兇獸一樣,吃人是為了填飽肚子,它殺戮,純屬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愛好。
聽那個長相也知道,這遮婆那不是人間的東西,是因為住在這附近的人得罪了水神,水神從某個地方引來了遮婆那,就是為了懲罰對自己不忠的人。
誰知道遮婆那來了之後,失了控,水裡地上瘋狂殺戮,造成了一場大災,水神一怒之下才把它給擒拿住關在了這裡。
水神……潇湘?
我還想起來了——當初鲛人,金蟾,都說當時東海出現了大災難,他們才背井離鄉出來讨生活的,難道,就是因為這件事兒?
程星河就瞅了我一眼,低聲說道:“又是你老婆造的孽啊!
”
小白胖沒聽明白:“你老婆?
”
我推他腦袋一下:“跟你沒關系,繼續說。
”
小白胖就繼續講解,說這個東西生性很惡,不光喜歡吃人,還喜歡挑起争鬥,兩個人有所争執,它就會悄悄到兩個人身後,挑撥離間,兩個人拼個你死我活,同歸于盡,它就會哈哈大笑。
如果人沒有中計,它就會勃然大怒,把人吃掉——反正怎麼都不落好。
因為這個遮婆那,搞得水裡人間,都在自相殘殺——不管對方是多兇的東西,隻要衆志成城,總還有希望,一旦開始自相殘殺,那就真的沒救了。
眼看着水裡人間都快滅絕,水神就親自把它抓來了,一個大法師帶着其他法師,犧牲自己,以自己的靈骨鎮壓,才把它壓到現在。
聽了這話,我們幾個就都皺起了眉頭。
不愧是白虎局,這東西竟然這麼兇——專門讓人自相殘殺?
程星河說道:“你老婆和聚寶盆也就算了——可這個玩意兒這麼兇,一聽就是個上古神獸,不會比白玉貔貅慫,咱們真要是放出來,那就太作孽了,還不引發個世界大戰?
”
啞巴蘭的臉色也不好看了:“難怪我祖爺爺一直攔着呢,哥,我是不想穿女裝了,可我也不想害死那麼多人啊……”
程星河也歎了口氣——四相局不破,他就沒法活過二十五歲,可他嘴上怕死自私,心地也不壞,真要是為了自己一條命,搞得數不清的人送死,他也下不起這個手。
而小白胖瞅着我們,尋思了一下,才小心翼翼的說道:“你們要說是不想放它,那就有點多慮了。
”
我一皺眉頭:“什麼意思?
”
小白胖拉我過來,指着一個地方就說道:“你看這。
”
他指的是塔的底座。
底座是非常精緻的大蓮花盤,剛才我們也看見了,沒覺得什麼不對,可小白胖拽着我往地下一看,我才愣住了——那個蓮花盤底下十分隐蔽的地方,竟然出現了一個裂縫!
啞巴蘭他們也圍了過來:“什麼情況?
”
不好的情況——這個地方,有可能鬧過地震,塔下面裂開了——未必還能震得住那個東西!
小白胖接着說道:“你再看看上面。
”
說着,指點着塔頂。
寶塔存放寶物,一般不是放在寶頂上,就是放在了地宮裡,順着小白胖這麼一指,我就全明白了。
寶頂上,也有了一點非常輕微的歪斜。
想必,那個靈骨也受到了影響——真地震的話,說不定靈骨已經偏移了本來的位置了。
所以……現在已經壓不住那個怪物,那怪物已經從塔下面蠢蠢欲動了!
小白胖說着,又領着我上塔後面的沙丘看了看,這一看我們幾個頓時都直了眼——隻見沙丘上,竟然真的有一些新鮮的腳印子!
那些腳印子跟五瓣梅花的貓爪印一樣,卻比貓爪印大的多,是虎的。
那痕迹尋尋覓覓的,還真像是在找什麼一樣。
小白胖指着那腳印,戰戰兢兢的說道:“雖然我是研究宗教建築的,可我其實不信這些個神神鬼鬼的東西,直到看見了這個……”
已經出來了!
啞巴蘭咽了一下口水,接着就問小白胖:“那個大師到底什麼來頭,為什麼他的靈骨能耐這麼大?
”
小白胖答道,因為那個大法師是個真正的得道之人,據說前知一千年,後知一千年,擁有跟天地萬物交流的神通,為鎮壓那個東西犧牲,是真正的舍己為人。
這麼說,靈骨專能克制遮婆那。
我琢磨了起來——這就說明,那個邪物已經壓不住了,哪怕我們不來,現如今靈骨出現偏移,那邪物沖破這個塔,從白虎局逃出來,也是早晚的事兒。
這地方已經很危險了——所以那些沒舌頭的法師亡靈,說這裡危險,讓我們趕緊走?
既然如此,那我們進去,取到了靈骨,以靈骨相鎮,再把遮婆那找出來搬個家,四相局也一樣能破。
到時候,讓程星河出錢蓋新的塔,蘇尋重新布“藏”,那個怪物還是會被鎮壓住,而我們避免那東西跑出來,也是一個大功德。
程星河一聽有些肉疼:“合着這白虎局還是個危房?
哎那個昏君怎麼蓋樓的?
整個一爛尾工程啊!
”
沒辦法,誰也算不出來,這地方能地震啊。
還真虧我們及時來了。
說到了這裡,小白胖就忍不住了:“你們要問的,我可全說出來了啊!
你們愛幹啥幹啥,我也管不着,我現在得回去了——再不交論文,我導師非得把我清蒸了不可。
咱們就大路朝天,各走一邊,回見。
”
可誰知道,蘇尋搖搖頭:“你是庚申日,在藏有裂縫的時候進來的,現在不是庚申日,藏根本就沒有裂縫,出不去。
”
小白胖一下傻了:“不是,那什麼意思,咱們跟魯濱遜一樣,在這住一輩子啊?
”
蘇尋答道:“你要想走,可以等我們出去的時候,一起走。
”
小白胖一聽,立馬抖的跟跳霹靂舞似得:“你們要進去找靈骨,給怪物搬家,那是你們藝高人膽大,我一個文化人,還是别了吧?
”
我卻一把拉住他:“别說,我們正需要文化人呢——這個塔既然是個鎖妖塔,裡面肯定有一重一重的關卡,現如今我們都不認識那什麼梵文,你就進去,給我們當個翻譯。
”
小白胖一下傻了:“不不不,我可……”
我接着說道:“你剛才也說了,你這一陣子人生不順,都到了自殺的程度了,照着我們行當内的話來說,那是你積攢的福報不夠,你是不是從來都不幫助别人?
”
小白胖一下愣了:“跟這個還有關系?
”
我就告訴他,那當然了,天地之間有果報,你跟着我們進去,事兒成了,把那個邪物重新鎮住,那是大功德,保不齊一出去就有美女看上你,而導師也幡然醒悟,覺得你論文寫得其實不錯呢?
到時候,你這人生,可就截然不同了。
小白胖一聽,顯然露出了很心動的表情。
我接着說道,再說了,你本來就打算自殺,哪怕真出點什麼事兒,權且當你前幾天已經跳下斷崖了,可成了事兒,你這人生就徹底改變了,這一波不虧。
白藿香聽到這,跟看傳銷頭目一樣的看着我。
灑灑水啦,靠嘴皮子吃飯的,這點本事都沒有,那就隻好淨等着挨餓了。
而小白胖一下就在胖腿上拍了一掌,下定了決心:“說的也是,真要是這樣,去就去!
”
說着,又偷看了白藿香一眼,像是在尋思着,運氣好的話,真要是跟白藿香聯絡上什麼感情呢!
就算轉桃花運,一般姑娘也就算了,打白藿香的主意,就真是長得不美想得美。
啞巴蘭聽得一頭霧水,但是也記住了——現在的目标是找到靈骨,再去找那個怪物,立馬把袖子撸起來了:“哥,你們往後退,我把這個石頭給鑿開。
”
我連忙拉住了他:“你等會。
”
這個塔現在已經因為地震岌岌可危了,是個危樓,你再弄點外力,這塔還不立馬塌了,到時候,上哪兒去找靈骨。
啞巴蘭就愣了愣:“不是,那這裡也沒門,咱們怎麼進去啊?
”
我讓他等一等,就順着蓮花座往下摸。
以前,我聽古玩店老闆說過,古代修建建築物的工匠,如果做的是不留門的活兒,那往往會給自己留個後手——以後萬一維修,留個後路那就省事兒了。
這叫尾道。
尾道的機關,肯定是在觸目所及的地方——我順着蓮花座摸了下去,還真覺出來了。
這一圈的蓮花花瓣,都跟真的一樣,帶着細細的紋路,唯獨有一瓣兒,上面有紋路,下面卻是光滑的。
就是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