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着,不由分說就把球哥給撲那了。
第二天球哥眼皮都沒力氣擡起來了,球阿姨和球姑娘急的什麼似得,四處讨要除毛的方法,又是找柚子葉,又是撒鹽,可那個東西法力高強,一概不怕,回手倒是扔球母女一人一臉。
而之前打架那個趙歪脖一聽就搖頭——不偏不倚,她兒子前些年就是招惹了長毛的,活活耗死的,說是被吸幹精氣了,葬禮上那玩意兒還來了呢,聽見趙歪脖一家人哭罵,嘻嘻一笑,才走。
球母女也知道這事兒,吓的什麼似得,後來經人指點,上大廟裡去求符,廟祝說我給你求一求吧!
弄完給了個符。
這家人開始還抱着信心,挂在了蚊帳上,結果你猜怎麼着,那東西一見了那個符咒,撕下來放嘴裡直接就嚼吧了。
球母女氣的找大廟的廟祝要說法,廟祝一聽也納悶,說按理說這符咒管用啊?
再一問,好麼——那東西是球哥自己登門苦苦求來的,那肯定不好走。
都是冤孽,沒辦法。
球母女一聽,沒轍,晚上就來看着球哥,可一到了淩晨兩點,母女倆說不上為啥,肯定就得睡着了,第二天一問,好麼,那東西又來了。
眼看着現在球哥隻有出去的氣,沒有進來的氣了,也不知道從哪兒又打聽出來了一個除毛的主意——你們家沾染上這種東西,是因為球爹死得早,家裡沒有主事兒的男人,陰盛陽衰,所以克制不住那玩意兒。
鄰縣倒是有個先例——是個娘們被纏住了,後來家裡找了個新姑爺,沖了沖喜,大家開開心心放放炮,鬧一鬧,嘿,把那個長毛的吓跑了,再也沒回來過。
球母女一聽這個主意不錯啊——本來球姑娘也是到了搞對象的年紀了,早想找個主,可奈何外在皮囊不夠好看,内裡靈魂也不夠有趣,加上脾氣出了名的悍,一直無人問津,出了這事兒,知道的躲還來不及,誰舍得讓孩子上妖怪窟窿裡擋槍眼兒。
可眼瞅着球哥那個樣兒,球姑娘說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哥哥就這麼死了,這才想出了這個主意——在屋裡弄了一個花瓶,見了好看的小夥子就往屋裡讓,一旦碰碎了就不讓走。
前面已經有幾個中計,不過那幾個都是本地人,球母女也鬧不出什麼花兒來,這不是,好不容易逮着蘇尋這麼個外地朋友,自然是要拉進來做上門女婿的。
程星河聽着幾乎笑出嗝來,說感情是病急亂投醫,拿着死媽臉當藥引子了。
我就看向了蘇尋:“這事兒好辦,都是朋友嘛,我幫你了。
”
蘇尋這才像是松了口氣,但表情還是繃着的:“這個人情,我以後一定還。
”
我就是看出來,他是個有恩報恩,有仇報仇的主兒,這事兒給他搭把手,白虎局“藏”的事兒妥妥的。
别說,他爺爺把他教的還挺傳統。
這個時候我還想起來了:“對了,你怎麼跑興隆宮來了?
”
他有點别扭的告訴我,他一直在找江瘸子的下落,可是江瘸子跟人間蒸發一樣,怎麼也找不到,思來想去,還是不如來找我。
所以一直追到了興隆宮。
我心裡明鏡兒似得——這貨很愛面子,當初都說了願意獨來獨往了,這會兒又來主動找我,他嫌面子上過不去,就打算偷偷跟着我,跟大黑痦子打算通過我來找公孫統一個路數。
感情你們都拿着我當GPS了。
這個年月,這麼好面子的人已經不多了。
正這個時候,球母女她們緩過來,知道我們已經明白一切,對着大街就罵街,問是哪個吊死鬼在這亂嚼舌頭,那個幾個“線人”心虛,縮着脖子就走開了。
我連忙勸了勸,說這事兒也巧,我們正好是吃這碗飯的,條條大路通羅馬,反正目的是救球哥,不弄蘇尋個拉郎配,還有别的法子,一樣能把球哥給救回來。
球母女一聽,有些半信半疑,這也簡單,我就在屋裡四處看了看,看見他們家門廊上鑲嵌着一根木料,就問道:“你們家這一兩個月是不是事事不順,還打過眼,損失了不少錢?
”
球母女一聽,眼睛就亮了,問我怎麼知道?
我指着門框上一個橫梁說道:“是因為這個玩意兒。
”
球母女一聽愣了愣:“這個?
可這個放在這,我們取的是“出頭之日”的意思,咋啦?
”
古董行是傳統行業,也講究風水。
可惜呢,這是屁毛的出頭之日,我就告訴她們,挂在門梁上,算是“出頭之日”局确實不錯,可問題出在木料上。
球姑娘不愛聽了:“你會不會看啊?
這個東西,那是上好的黃花梨木,你可着興隆宮找去,沒有比它更好的料子——擺出頭之日,不是越堅固越好嗎?
”
我搖搖頭:“黃花梨肯定沒問題,可誰讓你們這個木料,是棺材上拆下來的?
這是陰料,擱在這裡,倒成了陰局——我們叫“當頭棒喝”局。
”
當頭棒喝,顧名思義,你幹啥打你啥,打眼虧損也是正常的。
我說你要是聽我的,把那個黃花梨拿下來,換上屋裡那個黃花斛木試試。
球姑娘和球阿姨一對眼,不由自主就按着我說的做了,還嘀咕着,這個黃花斛木比起黃花梨那是差的遠啊,本來是放在外面騙外地遊客的。
結果剛挂上沒多長時間,外頭就來了幾個洋人,指指點點的,很快買了一組茶具走了——說是雍正年間的,我看那意思,像是上個月國慶期間的。
球母女賺了不少錢,程星河眼睛都直了:“七星,這古董行比咱們還暴利呢——以後考慮考慮,把你門臉跟古玩店看齊一下?
”
球母女送走了洋人,這叫一個激動,球阿姨立馬拉住了我的手:“诶呀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财神爺啊!
你看我們家苗苗怎麼樣,上得廳堂下得廚房,你要是當上門女婿,我們保管你受不了半點委屈……”
得咧,我是來救蘇尋的,可不是毛遂自薦的。
球阿姨就非問我,這裡面什麼區别?
其實也簡單——“出頭之日”局肯定是喜陽的,而棺材上拆下來的黃花梨木上面纏着死氣,黑乎乎一片,自然是大陰,不打你打誰?
相反,那個黃花斛木質地價值雖然不高,但是那是陽面的枝丫,挂上去正合适。
好多人堅信一分錢一分貨,其實,什麼都沒有合适重要。
球阿姨徹底是折服了,拉住了我的手就不撒開了,說她一輩子沒少行善積德,還真來了好報了——肯定是老天爺派我來救她兒子的。
蘇尋一看我一來了,就把事情給掌控住了,雖然還是冷着臉,但眼睛裡忍不住也帶了幾分欽佩。
程星河恨不得趕緊把蘇尋拉進隊伍來破四相局,趁機在一邊安利:“你别看七星那個樣兒,人不可貌相,各種靠譜。
”
可算聽他誇我一句,不過我貌礙着你了?
球阿姨趕緊就拉着我們上樓:“事不宜遲,姑爺,不,大師你來看看我兒子。
”
進了樓梯,确實看見這裡四面八方,都纏繞着一些陰氣,程星河在周圍看了看,低聲說道:“還真是人不可貌相——那玩意兒看來挺猛,在這這麼一駐紮,其他的孤魂野鬼都不敢來了。
”
長毛的留下陰氣,其實也有宣誓地盤的意思,其他的看能耐不如他,自然不敢上這裡侵犯。
長毛的……
我惦記起了安甯,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,大皮帽子也沒來找我——雖然那片水域讓人不舒服,但是這事兒辦完了,怎麼也得過去看看。
到了樓上一瞅那個球哥,我們頓時都吓了一跳——一個年輕男人躺在床上,有氣無力,渾身都是幹巴巴的,就剩下一層皮蒙在了骨頭架子上,這活脫脫是個喘氣的骷髅啊!
程星河眼睛也亮了:“媽的,七星,那個活物你無比要活捉——咱們抓手裡,正好在商店街開個減肥館。
”
這貨是真有商業頭腦。
年輕男人确實跟球阿姨說的一樣,隻剩下一點出去的氣了,費了半天力氣,才把眼皮給擡起來,結果一瞅見啞巴蘭和白藿香,頓時就回光返照,賊亮賊亮的:“這兩位是……”
白藿香二話沒說,一隻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子上,那年輕男人頓時就激動了:“夢……夢中……”
你跟誰叫夢中情人呢?
球哥還想一隻手搭在白藿香手上摸一摸,立馬被紮了一陣,慘叫了一聲——可因為太虛,聲音也不大。
白藿香把針往外一挑,就跟我擡了擡下巴,示意我靠近了看看。
這麼一瞅,我眉頭也皺起了了——球哥皮膚下面,本來該流血的地方,竟然被挑出了一撮毛!
白藿香接着就說道:“這要毛痨病,要是放着不管,還能剩下半個月。
”
球哥一聽,頓時滿臉驚恐,球母女更别提了,拉住我就讓想法子,我就問球哥:“你先跟我說說,你不是跟蹤那姑娘到了她們家嗎?
她們家在哪兒?
”
球哥吸了口氣,這才說道:“鎖,鎖龍井!
”
我一下就把眉頭皺起來了——鎖龍井,早上夢見的鎖龍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