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北鬥,北鬥!
跟你說話呢,你怎麼睡着了?
”
古玩店老闆的聲音。
我猛然睜開眼睛。
這就是,老頭兒在信上,讓我用的,他給我留下的東西。
預知夢。
心裡是一種巨大的不舒服的感覺。
我是難受,可我早有心理準備,真龍骨裡關于潇湘的記憶,一直都不是太好。
殺戮,流血,萬劫不複。
她跟景朝國君一樣,以暴戾兇殘聞名于世。
我忽然反應過來,哪怕跟她有一生之約,可我其實并沒有真正了解她。
她的過去是什麼樣的?
她跟我,有什麼糾纏?
她不光認識我,也認識景朝國君,甚至,那個五爪金龍。
她要嫁給我,是為了哪一個我?
“北鬥,北鬥?
”古玩店老闆給我腦袋上來了一下:“你是不是睡魔怔了?
”
可他的手淩空被一隻手擋住:“打了他,當心天打雷劈。
”
是個柔婉妖媚的聲音,誰聽了,渾身都要發酥。
不用擡頭也知道,禍國妖妃。
古玩店老闆一瞪眼,手頓時就不知道往哪裡撂了,眨巴了眨巴眼睛,不由自主就站了起來,可站起來腳也不知道往哪塊地闆上放,别提多窘迫了:“這,這是……”
這是大部分男人見到了禍國妖妃的反應,很正常。
更别說,禍國妖妃的眼神剛才變了一下,攝魂奪魄,不知道對古玩店老闆下了什麼勾心咒。
“我來說句話,”禍國妖妃對着門口飛了個媚眼:“要不,你幫我們把把風?
”
古玩店老闆跟被牽了線的傀儡一樣,不由自主就轉身到了外頭。
禍國妖妃坐在了古玩店老闆剛才坐過的位置上,身上飄散出了一股子脂粉香氣。
“你猜我是來幹什麼的?
”
“為了九尾狐?
”
禍國妖妃的狐狸眼一眯,是個絕美的笑容:“真龍轉世知萬物,果然聰明。
”
話音未落,忽然對着我就是個大禮。
我早準備好了,一隻手把她托了起來:“犯不上——九尾狐也幫了我大忙。
”
金龍氣隐隐閃現,已經不是禍國妖妃能抵抗的住的,她不由自主就坐回到了座位上,滿眼驚豔:“這麼短時間,你回複這麼多了?
”
“傷口磨多了還會變成老繭呢,人之常情。
”
我心念一動,盯着她:“你怎麼謝我?
”
禍國妖妃似乎也想好了,凝脂似得身體斜倚在了我身上,脂粉香氣大作:“我人在這,随你。
”
我一隻手把她推了回去:“你是我名義上的外甥,江總那個敗家子的媳婦,我還能為老不尊?
”
“那沒關系,”禍國妖妃不死心:“早離婚了。
我跟他結婚,也不過是為了……”
“我都明白。
”
這幾百年,她可能跟很多人結了婚,目的,全是為了救出九尾狐。
“不是這種,我想問你一些事兒。
”
禍國妖妃一怔,顯然有些意興闌珊,還側臉看向了身後的一個黃銅大鏡子,像是确認自己的顔值今天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,這才回頭看向了我:“什麼?
”
“你跟九尾狐,什麼關系?
”
她給九尾狐賣了幾百年的命。
“那還用說?
”禍國妖妃吸了口氣:“那位大人,救過我的命。
”
原來。
當初九尾狐受了天罰,被貶谪到了地上,伴着天雷。
本來九尾狐應該落在某個地方,她的本事,受不了太重的傷,可那個時候,禍國妖妃剛好闖到了那個地方去了。
為了不傷到她,九尾狐自己撞到了别處。
她當時就愣住了,問九尾狐,為什麼為了一個小妖精,自己冒這麼大的險?
九尾狐說,正因為你是小妖精——我死不了,可你會死,命是很珍貴的,能活着,就别死。
我心裡一動,這句話,聽了很多次。
我記得,九尾狐之前的名聲,也不算好——雖然貴為妖神,可出手狠辣,睚眦必報,誰也不敢得罪她。
哦,對了,禍國妖妃跟她是同族,她對自己人是不錯的。
而九尾狐盯着地上的血,歪了歪頭,慵懶的說,這些糟蹋也是糟蹋,便宜你了。
我們上次在赤焰蟒那遇上了一個兔狲,就知道,如果靈物吃了大靈物的血,對修行極有幫助,血主的身份越高,血的能力就越強,更别說,這是傳說之中的萬妖之祖九尾狐了。
禍國妖妃一下就被觸動了,她看着九尾狐那個驚世絕豔的模樣,和慷慨仗義的做派,迷上了九尾狐。
她絕美的臉上,一分潮紅。
當時她下定決心,将來一定要報答九尾狐。
可後來,九尾狐出了事兒——為了開啟真龍穴,被關在了九雷鎖大江裡,她大吃一驚,瘋了一樣四處想法子,要把九尾狐給救出來,可她一個小妖精,哪怕吃了九尾狐的血,算是比一般靈物強,可也絕對不是天師府的對手,一鬧事兒,就是個死。
她沒别的法子,忽然想起了舊時代的某些女人。
那些女人跟絲蘿一樣,自己是沒有安身立命本事的,但是靠着外貌,可以讓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存在,給自己提供一切。
她也有這個條件。
靠着這個條件,她的能力躍升,财富積累,獲取了很多東西。
隻是,也許還是不夠。
她看向了我:“那個時候,我就想過依靠你,可惜……”
她的視線落在了我右手食指上,露出了幾絲恐懼。
對,她在趙老爺子的宅邸,就對我伸出過橄榄枝,不過我沒接——潇湘那會就在潛龍指上,哪怕真有那個心,也絕不敢接。
我接着就問:“關于九尾狐的事情,你知道多少?
她當年,為什麼被貶谪下來,又為什麼去開四相局?
”
禍國妖妃眉頭微微一皺:“這個……”
“真想謝我,就說出來。
”
禍國妖妃略一思忖,下定了決心:“為了報恩——就告訴你吧,我聽說,當年上頭,出過一件大事兒,有一位主神,出了大事,鬧的上頭,一片不甯,那位大人,就是那個時候被連累的。
”
我心裡一動:“什麼事?
”
禍國妖妃盯着我的眼睛:“那個主神——被邪神憑附了。
”
“邪神——祟?
”
禍國妖妃點了點頭:“就是祟。
”
整個四相局,不就是為了那個祟嗎?
他的能力,毋庸置疑——這一次,并不是我打敗的他。
哪怕有血色真龍氣,我也沒有那個能力。
一個是因為他被關了這麼久,全部的力量,還沒有釋放出來。
一個,他的眼睛,被神君奪走,封在了真龍骨裡。
最重要的,是借助了四相局的力量。
這是天時地利人和,要不是江辰代替了我,想壓住他,必須得把命再一次搭上。
那個東西的能力,極其可怕,是我見過,最強大的。
如果當年它的全盛時期,又有那麼多的信仰,把整個三界搞個天翻地覆,并不奇怪。
“哪個主神?
”
“是地位最高的主神之一,上頭的事,我就知道的沒那麼清楚了。
”
“我記得,有一個神君把祟給壓制住了,是這件事情之前,還是之後的事情?
”
“你知道的,也不少啊!
”禍國妖妃眼睛一亮:“被附身的,就是這個神君!
”
心裡一沉,果然不出所料。
“這個神君把祟壓制住了之後,剝奪了祟身上最強大的東西,還把祟趕出了三界,按理說是個皆大歡喜,但是沒過多長時間,那個神君的身體,開始出現了變化。
他從一個神君,變成了一個災禍,上頭已經容不下這種神君的存在了——神靈是三界的表率,這種神靈,已經開始連累上頭了。
”
真龍骨開始一絲一絲的痛,像是被弦鋸在割,可我沒動一點聲色。
跟那些不願意回憶的記憶,越來越接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