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聲音是……
“赤玲,白藿香!
”
耳邊隻剩下了一片沉寂,什麼回應也沒有!
我恨不得立馬把眼睛上的藥布給揭,可身體根本就動不了——白藿香和赤玲要是遇上什麼事兒,一有動靜,程狗和啞巴蘭會不會折回來?
可他們倆似乎也沒反應,走遠了,聽不見?
還是……我心裡一沉,他們也出了什麼事兒?
我急的不的了,忽然就覺出,這種無計可施的感覺,竟然是異常熟悉。
當初,我也曾經,被這樣關在一個地方,隻有頭腦能動,可身體完全被禁锢住了。
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體驗,面對一切,隻能有心無力……
“嘩啦”面前一陣什麼東西倒下的聲音,可唯獨就是沒有任何人聲。
我更着急了,立刻用二十八星宿調息法來控制行氣。
可之前損耗的實在是太厲害,現如今,哪怕連凝結行氣,幾乎都做不到!
要是有人,能幫我一把就好了……
沒想到,就在這個時候,一隻手出現在了我身後,對着我丹田,猛然就來了一下。
這一下,猛烈鋒銳,雖然比不上真龍氣,可卻如同一把鑰匙,猛然打開了行氣的開關,所有行氣靠着這個力道的引靈,終于凝結出來了!
一瞬間,金龍氣重新貫穿回了四肢百骸,是一陣劇痛,但是,能動了!
我立馬拉下了那個藥巾,就看見了楊一鷗正蹲在了我面前,滿頭是血。
“李先生,你沒事?
”
我立馬往四下裡看了看,可面前的栖鳳樹倒了一棵,後面的珍寶散落一地,白藿香,赤玲,他們全不見了!
唯獨金毛跑了過來,急的來回打轉。
看也看出來了,金毛剛才是想過去救人,可我一個人留在這裡,毫無還手之力,它不放心,又不敢離開,陷入到了兩難之地,但最後還是守在了我身邊。
我立馬問楊一鷗:“出什麼事兒了?
”
楊一鷗腦袋上的傷也不輕,可他根本顧不上擦下自己的血,急急慌慌的說道:“這地方有東西——有守着真龍穴的鎮神!
”
鎮神?
穴裡的鎮神,說白了,其實類似于陽宅的家神,活人的本命神——是專門守護這一片土地平安的。
主人的能力越大,那鎮神或者家神的能力,也就越強。
家神我們以前就遇上過兩位。
可鎮神還是頭一次遇上。
景朝國君的鎮神——想也知道,能耐有多大!
“剛才勾着赤玲去取果子的,應該就是鎮神顯靈了,”楊一鷗歎了口氣:“那個鎮神實在是太強大了,我們全不是對手,他們都消失了,我受了傷,勉強逃得一命。
”
難怪……本身承載了景朝國君的能力,又在真龍穴裡呆了這麼久,想也知道是個什麼角色,媽的,一早怎麼沒想到,這地方還有鎮神?
一轉臉,就看見這地方雖然一片大亂,唯獨安大全還在灰白驢上,鼾聲如雷。
“他沒事?
”
“他……”楊一鷗壓低了聲音:“您應該知道,鎮神怎麼樣會醒。
”
鎮神應該是跟墓主人一同長眠的,能驚動鎮神的,唯獨是外來人的驚擾。
楊一鷗盯着那個驢:“您仔細看看。
”
我看清楚了,心裡猛然一沉。
驢行走的地方,自然會留下蹄子印,這個驢當然也不例外,看上去一片雜亂——可現在能看出來,這個驢子的腳下,不是普通的驢蹄子印。
東頭是雷紋,西頭是雲痕,南邊是風鼓,北邊是三足金烏。
是個驚魂陣!
驚魂陣一般是幹什麼用的呢?
比如某個地方有兇祟,就可以用這個來敲山震虎,意思是有厲害人物來了,快快讓路。
可要是在墓地用這個,就好比你上人家家裡,敲鑼打鼓,挑釁說,我來你家大鬧,有本事出來打我啊!
墓地的所以兇靈,全會被呼喚出來!
安大全……
我掙紮起來,就沖着他跑,可還沒到他身邊,他的鼾聲猛然停下,眼皮子都沒睜,就好整以暇的來了一句:“艮位。
”
我還沒反應過來,艮位忽然一陣疾風,一個東西,對着我就撲了過來。
我沒顧得上回頭,斬須刀已經甩手削過,“乓”的一聲,一個東西直接被我削成了兩截子。
轉過臉,小角色——是個物靈。
不知道哪個寶器凝結出來的,倒是也挺兇猛。
雖然打普通地階沒什麼問題,可撞到我手底下不行。
我覺出來了,這地方,多了一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的氣息。
殺氣。
這地方,危機四伏。
“咔哒”一聲輕響,安大全已經從驢上下來,悠哉悠哉的把一張紙揣進了懷裡:“看見了?
我就說,這地方來不得,你那些人呢?
”
我還想問你呢!
安大全的眼珠子順着周圍掃了一圈:“你要那些朋友,我倒是有個法子。
”
“你說。
”
“隻在此山中,雲深不知處。
”
我一下就明白他什麼意思了。
找不到程星河他們,是因為這地方的障礙物實在太多。
掃平了這裡,水落石出。
可這是真龍穴,步步機關,這麼莽,未必有好處——還有可能,觸動更大的機關。
楊一鷗似乎忍不住了:“李先生,我看,他這是害你,分明是引着你,越陷越深!
”
安大全充耳不聞,歪着頭,就對着這地方打起了哈欠:“決定權在你。
”
“你呢?
”我轉臉盯着他:“你不是為了十二天階來的嗎?
你怎麼不找人?
”
安大全眯着眼睛:“我也沒閑着啊!
”
“你除了打呼噜,忙什麼别的了?
”
“看事情不能看表面,你是用眼睛找——我呢,是用心找。
”
他看向了一棵栖鳳樹。
楊一鷗拉住了我:“李先生,别讓他騙了!
”
話音未落,我已經轉過了斬須刀,對着那棵樹就劈了過去。
栖鳳樹上,有許多的“鳳凰眼”,跟白楊樹身上的“眼睛”很相似,卻精緻美麗許多,我已經從“鳳凰眼”上,看見了熟悉的氣色。
程狗和啞巴蘭的地界顔色!
這一下,嘩啦一聲,栖鳳樹被直接削開,我看清楚了,吃了一驚。
隻見薄薄的樹皮裡,竟然是空的,啞巴蘭的一片裙子,正夾在了樹洞裡——就好像,這個樹是一個巨大的蟒蛇,把人生吞了下去一樣!
我立馬拉出了啞巴蘭——拔出蘿蔔帶出泥,拉出了一串人。
果然,看樣子,啞巴蘭是去拉程狗,程狗的手,又拉住了白藿香,白藿香則是為了赤玲才被帶下去的。
而他們的生人氣,源源不斷的被那棵巨大的樹給貪婪的吞噬掉!
我立馬就引了行氣,把萦繞在他們的氣息打碎,啞巴蘭第一個醒過來,反應過來:“哥,我剛才,好像被什麼給拽下去了……”
還好,救的及時,他們幾個都沒事。
他們幾個陸續醒來,白藿香一睜眼見到我又用了金龍氣,就開始罵我,眼睛都氣紅了,我縮着脖子挨罵,赤玲醒過來,卻還是盯着那個樹。
我忍不住問:“你看什麼呢?
”
“樹裡有人,”赤玲指着那棵樹就說道:“不信你看。
”
“什麼人?
”
我立馬沖過去了、
“一個老頭兒。
”赤玲說道:“他還沖我笑呢——剛才,他一直護着我,讓我别害怕,爹,有糕,給他也吃一點。
”
到了樹洞往下一看,我呼吸一滞。
是有個老頭兒。
還是個我們認識的老頭兒。
何有深!
不過,現如今的何有深,跟之前那個跳廣場舞的舞王,判若兩人。
“看見了吧?
”安大全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:“這就是下真龍穴的下場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