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妃神,當初就是因為看守的時候,龍魚進來撞翻了那個玩意兒,才受了幾百年的罪。
潇湘對那東西,極為看重。
我一直以為,是因為那東西是神君千挑萬選給她做出來的,她特别珍惜。
可為什麼——天河主也要?
難不成,那個萬骨圖裡,也隐藏着什麼秘密?
“還有呢?
”
“那個人要河洛把圖給他,河洛讨價還價,倒是跟那個人要了許多好處,但是一直到了最後,也沒見那個東西。
”
河洛自己還得跟蒼龍要萬骨圖的下落呢,她根本就不知道萬骨圖在哪兒。
跟天河主要好處,倒是符合河洛的作風——管東西在不在手裡,抓住機會給自己謀取籌碼才是最要緊的。
難怪她把蒼龍關在了穴裡,每天逼問。
不過,最後也沒逼問出來。
我想起了那個長着白玉柳的房子,看來,潇湘這次來,已經把那個東西給拿到手了。
一會兒出去,好好問問她。
“你這神氣,又是怎麼來的?
”我盯着她:“士别三日當刮目相待啊。
”
我看到,安甯那布滿青灰鱗片的胸口上,隐然有神氣的烙印。
這麼盛大的神氣,不比之前齊雁和腦門上那個碎片差。
安甯一聽,越發得意了起來:“這可算得上,是因禍得福——還多虧了那個怪人了。
”
原來,有一天,天河主又來催問河洛萬骨圖的下落,河洛敷衍了一番,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外面傳來了一陣巨響。
安甯歸心似箭,巴不得想逃出去,盼着這裡炸了什麼厲害東西,能把栅欄劈破,奔着這邊一竄,一個東西刮出了破風聲,不偏不倚,沒入到了她胸口上。
當時安甯渾身劇痛,滿地打滾,簡直跟要死了一樣,可沒想到,那一次非但沒死,反倒是因禍得福,有了神氣。
而這個東西上了她身上之後,她的五感全敏銳了起來,立刻就聽到,外面河洛跟天河主的對話,說要把那東西給找回來,安甯覺出自己的力量現在極大,誤打誤撞,就調動了自己的氣息,把那個神氣給隐藏起來了。
河洛他們也沒想到那東西的下落會在她身上,找了一番沒找到,也沒别的法子。
之前安甯被關在這裡之後,因為是個半毛子,沒少被其他的怪物欺負,不過有了神氣之後,竟然把那些怪物給制服了,這才過了一段舒心日子。
我仔細一看,那個神氣,居然跟齊雁和身上的,極為相似。
難道,是同一種東西?
我立馬就把從齊雁和身上拿下來的那一塊,給安甯看了一下:“是不是這個?
”
安甯眼睛一亮:“一樣的!
”
全是那種碎片——可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的碎片,這麼大的能耐?
上面的花紋全是斷的,認不出來。
說到了這裡,安甯看着我,長着薄膜的眼睛滾動了一下:“你不會——也要把我身上這個給拿出去吧?
”
“不急。
”我對她一笑:“你先留着,查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再說。
”
天河主跟河洛之間,看來還有不少秘密。
回到了水神大殿,河洛的精神,已經讓白九藤給治理的差不多了,一看見了我,立馬抓住了我的衣襟:“北鬥,你回來了!
”
她眼裡,全是期盼。
因為她害怕。
現如今,她什麼都沒有了,一個官定渡口河神的身份,甚至比水妃神還低。
說也奇怪,她既然是出身東海,作為潇湘的妹妹,為什麼在那個低微的神位上呆了幾百年?
我尋思着,這說不定也是她跟潇湘之間仇怨的一個原因。
潇湘掃了河洛一眼,看向了我:“北鬥,你這一陣子累了,把她交給我吧。
”
我往前一步:“我還好。
”
潇湘十分自然的握住了我的手,這一下,十分自然——我心裡熨帖,這隻手,可算是握到了。
不管為此付出了什麼,為這一下,也總是值得的。
這個時候,白藿香看我回來,也要過來,可一見到了潇湘握住了我的手,眼神就凍了一下,視線無處安放似得,立刻看向了别處——她旁邊的是白九藤。
白九藤覺出來,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:“哎,白小姐,你看我幹什麼?
我這老頭子,虎皮青椒似得,哪兒有神君好看。
”
白藿香嗓子一梗,裝出了滿不在乎的樣子:“我看你手裡那個小石頭有意思,是龍母山的?
”
白九藤眼睛一亮:“要不怎麼是白老先生的孫女呢,這眼睛比月亮還亮,你認識?
”
“我聽我爺爺說過,龍母山是龍族的神山,猜的。
”
程星河在後面歎了口氣:“咱們回去,得弄點安神定心湯了。
”
啞巴蘭好奇:“你天天閉眼就是呼噜,還用安神定心湯?
”
“你不識風月不懂情,我不喝,有人喝。
”
“誰啊?
”
程星河恨鐵不成鋼的推了他腦袋一下:“沒事多看看霸道總裁,不長見識,也長點常識。
”
我心裡也不好受——我總覺得,我欠了白藿香太多。
可我不知道,怎麼償還。
“北鬥?
”潇湘似乎是看出來了:“你想什麼呢?
”
我回過神來:“沒什麼,咱們走吧……”
擡起頭,上頭幫我們擋住援軍的神氣還在,顯然對付援軍,是綽綽有餘,不過,既然這裡的事情都辦完了,人情也不好往死裡用。
那些水系神靈一聽,立刻對我們行了大禮,隐然之間,空曠而昏暗的水域之中,出現了許多綠色的光,宛如陸地上的螢火蟲。
卻比螢火蟲亮的多,數目也大的多,交相輝映,美不勝收,組成了一個長長的玉帶。
這景象,壯闊無比,仿佛走在了銀河之下。
這是他們在給我們指路。
我道了謝,帶上了河洛,齊雁和——當然,那些屠神使者是要攔着,可一擡手,一道猩紅色的龍氣炸起,他們散到了很遠的地方,起不來了。
齊雁和自己已經沒多大的力氣,望着自己的人,隻剩下了苦笑。
那些屠神使者還要趕上了,可齊雁和提起了聲音:“先回去——咱們屠神使者,輸不了。
”
葉大人冷笑了一聲:“輸得了輸不了,說的可别太早。
”
我一直以為,齊雁和自私,為的是自己,可沒想到,為的竟然是屠神使者?
而葉大人轉身看向了我,對我擺了擺手道别。
我猶豫了一下:“你這次,算是放了我?
那你跟上面,怎麼交代?
”
葉大人這一次,是為了抓我們而出馬的。
他所在的天曹官,律法森嚴。
葉大人不以為意:“在上頭任職這麼久,渾水摸魚……”
說到了這裡,他幾乎不自覺的動了自己的胳膊一下——似乎習慣了,這個時候,會有下屬來拉他的袖子。
可現如今,他袖子已經被自己給親手扯下去了。
他有些不自然,接着說道:“那個,處理這種事情,還是有經驗的。
”
說着看向了我,眼神誠摯:“隻希望,咱們下次相見,事情已經水落石出,讓所有人,都有個公道。
”
是啊,讓所有人都有個公道,這也是我的目的。
跟葉大人告别,固平神君和那條巨大的蒼龍,也跟了上來。
潇湘另一隻手,就摸了摸蒼龍的頭。
果然,這蒼龍以前,本來是潇湘自己的靈獸。
我還想起來了:“對了,萬骨圖是不是在你這裡?
”
潇湘的手,在蒼龍頭上凝了一下。
但她馬上回過頭來,絕美的臉上一抹遺憾:“我倒是想找,可想必來晚了一步,沒有找到——蒼龍說的那個地方,已經空了。
”
她的絕世美貌,有極強的震懾力,讓人迷失在她的眼睛裡,掙紮不起來。
可是,我卻極為清醒。
她在騙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