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星河搖搖頭,四下打量,就問田藻:“這地方靠譜不?
”
田藻連忙說道:“絕對靠譜——這房間的主人死了,二十來年沒進來人了。
”
我轉臉往屋子裡一打量,就看出來,這好像是個姑娘的閨房,有着二十年前最時髦的公主帳子和公主床。
周圍還挂着一些照片。
不過奇怪的是,這些照片的頭部,都被黑筆給塗了,看不出原來的臉,倒是顯得挺詭異。
照着田藻的話說,是田宏德怕睹物思人。
但能看出來,照片的主人應該是個苗條少女,身材很纖細,但是沒有裙裝,全是褲裝。
紅顔薄命,算了,跟個死人沒什麼好研究的。
程星河把濕衣服往下一拽,光着個膀子扇風——他靈藥的勁兒還沒下去,一身皮膚紅的跟上了紅曲米的豬頭肉一樣。
白藿香一聞這個藥味兒就知道什麼情況,幸災樂禍:“不知道光膀子不文明?
”
程星河振振有詞:“你知道啥,好男人不包二奶。
”
說着把剛才摘的蓮蓬攤開,拿了一個大的重新剝開吃起來。
對了,蓮子心去火。
田藻一看程星河掰的蓮蓬,臉都歪了:“你知道這是什麼品種嗎?
當初沙漠皇室來了想要,老爺子都沒舍得給,你竟然……”
程星河推開了田藻的腦袋,一邊吃一邊說:“管他什麼品種,能吃不就完了,七星,那現在怎麼辦?
”
白藿香也盯着我。
這事兒自然沒完。
不過,前因後果有點亂,得先捋清楚了。
第一,這田宏德家裡,真有一個“踩蓮菩薩”。
而這個“踩蓮菩薩”嘴上,還有一個神器。
那是個啥?
第二,田宏德家,還有一個“卧龍洞”,由人臉藤困着一具龍族的屍骸。
那屍骸是哪兒來的?
第三,田宏德跟那個能控制傀儡的女人勾結,把我引過來。
那女人什麼來曆?
金圈……
第四,田宏德好像很關心我的生死,這是什麼緣故?
程星河吐出了一小塊蓮子皮:“那神秘女人的目的很明顯,是要為井馭龍報仇,但是田宏德是為什麼跟她勾結?
”
田藻一聽“勾結”倆字,頗不滿,咳嗽了兩聲,表示要捍衛家族榮耀。
程星河一聽他咳嗽還反應過來了:“哎,正氣水,這小子靠譜不?
别轉臉把咱們賣了。
”
田藻一臉冤枉:“我都為了你們,做到這個份兒上了,你們還懷疑我?
”
程星河一邊嚼蓮子一邊說:“出家人的媳婦——難說。
”
白藿香沒接這個茬,把話題拽了回去:“會不會,是神秘女人逼田宏德的?
”
也像,但這就像是幾塊殘損的拼圖,僅靠着這些東西,沒法窺探事情的全貌。
為今之計,倒是有一個法子能找到進展。
程星河跟我想到了一處去了:“先看看,那個踩蓮的菩薩,到底是怎麼回事兒?
”
正解。
田藻一聽緊張了起來:“不是吧,你們不等着風波平息了快走,還要作妖?
你們就不怕?
”
怕個屁。
敵明我暗,現如今應該害怕的,應該是他們才對。
再說了,就那個使用傀儡的女人的本事,也不會稀松平常的把我們放走。
想來,這田家的事情,都跟二十年前蓋宅子有關,我就問田藻:“你們田家蓋房子那一年,出過什麼大事兒沒有?
财務上,生活上,都可以。
”
田藻想了想:“也對,二十年前——有兩件大事兒。
一件,是我們田家财政上出了大問題,差點破産!
還好,我們老爺子力挽狂瀾,慧眼獨具,化解了那場危機,還有一件事兒,就是我們家遭遇了綁架案,還出了人命,老爺子為了田家人的安全,才聚居在這裡的。
”
程星河恨透了田家,插嘴:“還聚居,跟圈養差不多。
”
田藻一瞪眼:“你說啥?
”
不過他看程星河吊兒郎當的樣子,有了幾分戒備,沒肯繼續往下說。
那我猜出來,那是什麼東西了。
田藻更害怕了:“那東西那麼危險,你們打算怎麼幹?
出去找她?
”
我答道:“不用,咱們守株待兔,等她自己來。
”
程星河連忙把蓮子咽下去:“七星,你知道那個嘴裡叼着東西的女人,是什麼來路了?”
我答道:“厭勝冊上見過,八九不離十,你們給我幫個忙。
”
程星河瞅着我:“啥?
”
“你聽。
”
程星河一側耳朵——暴雨剛下完,外面一片蛙鳴。
“咱們一起動手,抓點癞蛤蟆來,越多越好。
”
程星河跟看傻子一樣的看着我:“什麼時候了,你還有心情吃蛤蟆腿?
先說好了,我吃後腿。
”
你傻啊,能吃的是青蛙,誰吃癞蛤蟆?
這個地方很偏僻,田宏德他們一時找不過來,癞蛤蟆又多,我們四個人出手,不長時間就抓了一大袋子,接着,我就讓白藿香把癞蛤蟆的毒液給擠出來,給我放在一個竹筒裡。
一邊弄,田藻還一邊吐槽:“我們家老爺子最讨厭的就是癞蛤蟆,多少次叫人把癞蛤蟆給趕走打死,可一下雨,這東西還是沒完沒了。
”
我一笑,那我的猜測,就更有可能了。
癞蛤蟆本來圓鼓鼓的毒腺倒是被擠得幹巴巴的,看上去十分寒酸,自然不甘心,但是打我們又打不過,無奈的蹒跚回了泥地裡,繼續大叫了起來,像是跟老天申訴我們的罪行。
程星河和田藻都莫名其妙的看着我。
我把那個竹筒放好了,就出了門口,點了一個貢香。
接着就念誦了起來:“道由心學,心假香傳,香爇玉爐,心存帝前,真靈下盼,仙佩臨軒,今臣關告,遙達九天……”
果然,不長時間,貢香的火頭子猛地亮了起來。
有東西來了。
我立馬擺手,示意程星河他們千萬不要出來。
程星河他們莫名其妙,隻好縮在了裡面。
就在這一瞬,一個東西倏然對着我就撲了過來。
程星河看清楚了,臉色一變,就要出來,可我擺了擺手,示意千萬别。
是那個嘴裡叼着東西的女人來了。
果然,剛才的女主人,沒有抓住她。
那個東西還是迅捷如風,一顆腦袋,一下就埋入到了我的大椎上。
白藿香不管不顧,推開窗戶就出來了。
可這一瞬間,那個叼着東西的女人忽然就從我背上摔了下來,不動了。
我立馬招呼程星河:“還等什麼呢?
”
程星河反應過來,狗血紅繩一纏,就把那個女人給纏住了。
田藻吓的縮在了裡面,一見我竟然這麼容易,就把那個人人聞風喪膽的殺人魔頭給抓住了,頓時也是一愣:“你——你怎麼做到的?
”
簡單,我一伸手,就把脖子後面一個東西給取下來了。
那個裝滿了癞蛤蟆毒液的竹筒。
那個竹筒已經幹了。
她想咬大椎,我就把竹筒僞裝成了大椎——跟之前那個U型枕一樣。
程星河一瞪眼:“這東西,怕癞蛤蟆的毒?
”
沒錯。
白藿香也看向了那個女人,一下皺起了眉頭:“她的嘴……”
程星河看清楚,也倒抽涼氣:“卧槽,這怎麼弄的?
”
沒錯,之前看上去,她像是叼着一個什麼東西。
現在看清楚了,那是一個五行八卦鎮邪章。
但那個東西,其實是以一種十分殘忍的方式,縫合鑲嵌到了她嘴上的。
周邊,還有一串一串的金線。
但是現在,那金線歪了一半,露出了半張嘴。
而我們和那個二婆婆聽到的,“咔哒咔哒”的聲音——正是她的唇齒,跟這個鎮邪章碰撞,發出來的聲音。
而之所以被害的人脖頸上,都有一個烙印,也是這個鎮邪章壓出來的。
田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:“誰幹了這麼變态的事兒?
她,她到底是……”
對,她不是人。
這個東西怎麼形容呢?
比較複雜,我先說她的名字吧——厭勝冊裡面,跟這叫财氣蟲娘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