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着我就聽水百羽來了一句:“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
”
這一下搞得我更緊張了,這一陣子,阿滿說我要倒黴,高老師說我要倒黴,現如今,水百羽也說我要倒黴,我是進了黑煤窯了還是怎麼着?
我就問他這話怎麼說?
他搖搖頭:“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。
”
我聽明白了——合着我應該避開帶着白鹿打傘的張桂芳,是因為張桂芳的線索會讓我遇上江辰,而我一遇上江辰,我倆矛盾會激化?
什麼叫不該得罪的人呢?
我打遇上了江辰開始,就一直是他咄咄逼人,再加上那個真龍轉世的身份——他要弄我,難不成我還得把脖子洗幹淨了伸過去?
水百羽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,微微一笑:“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——以後你就知道了。
”
我想的也開,既然如此,以後的事情,就以後再說,兵來将擋水來土掩。
現如今最要緊的,還是白虎局。
我就問水百羽,現在找到了虎剪尾和虎口峽,找到了白虎局的線索沒有?
水百羽搖搖頭:“要是這麼容易就找到,還叫什麼四相局。
”
作孽,我已經親手破了倆了。
不過我也沒表現出半分驕傲,老頭兒說過,槍打出頭鳥,做人要低調。
而這個時候,小黑無常也過來了,問水百羽,青囊大會上害了老黃的兇手是誰,有眉目了沒有?
水百羽搖搖頭:“事情正在查,你放心吧,隻要查清楚了,一定要還黃先生一個公道。
”
我現在還記得,老黃留下的線索是個“心”,可心到底是什麼意思呢?
心裡難受?
我趕緊把這個想法撲滅了,也他娘太無厘頭了。
這個時候,日頭已經落下來了,水百羽眺望着水面這一片血紅的殘陽,說道:“但願事情能有進展——現如今,是個多事之秋。
”
多事之秋?
我倒是知道現在大形勢很不好,大家都舍不得買肉,還有什麼其他事兒?
小黑無常看向了我,跟水百羽道了個聲得罪,把我拉過來,低聲說道:“你還不知道最近行當裡的事兒?
”
我更蒙圈了,這一陣我一直在外面跑,加上我本來對業内的交往也不密切,就問他什麼意思?
小黑無常壓低了聲音:“天師府那邊,可出大事兒了。
”
天師府?
天師府那個地位在這擺着,鐵桶江山似得,能出什麼幺蛾子?
小黑無常答道:“還能是為啥,厭勝門呗。
”
厭勝門?
我瞬間就想起了那個戴帽子的人。
對了,厭勝門這次重新出山,就是為了四相局來的,而他們跟天師府有舊仇,自然是要鬧一鬧的。
一開始我還覺得,一幫歪門邪道還想着跟天師府作對,簡直是鴨子拉車,自不量力。
可見了那個女的,和這個戴帽子的,我才知道,厭勝門的這幫人能耐有多大——如果我是那個首席天師李茂昌,恐怕我也得跟枕頭長刺一樣,睡不踏實。
原來四相局破了兩個之後,本來各地的風水就出現了各種動蕩,厭勝門的人又趁機在裡面興風作浪,弄的哪裡都不安甯,據說是在找什麼東西。
天師府就算是精英衆多,可一方面要找四相局,一方面又要對付厭勝門的,也忙的焦頭爛額,甚至天師府内部也有一些元老,認為那個首席天師李茂昌辦事不力,暗暗的策劃着要改弦更張,躍躍欲試,想把李茂昌擠下去,自己當首席天師。
這搞得我十分同情——難怪杜蘅芷和烏雞這麼長時間都沒聯絡我,他們這個環境,簡直是内憂外患啊。
也難怪水百羽要組建四相會,幫着天師府分擔四相局的事兒呢。
說到了這裡,小黑無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:“據說你是李茂昌的私生子,你爹現在有難,你不去幫忙,怎麼倒是跑到了四相會來了?
”
他要真是我爹,眼瞅着他這麼倒黴,我倒是得開幾瓶大綠韓城慶祝慶祝。
而且,說到了厭勝門,我還想起來了,那個戴帽子的把我認成了什麼“宗家”,我就問小黑無常,知不知道什麼是宗家?
小黑無常一聽,臉色頓時一變,露出個刮目相看的表情:“不愧是天師府的私生子,連這個都知道?
”
原來,厭勝門成立了之後,确實分為“宗家”和“外家”。
顧名思義,這“宗家”就是厭勝門裡說了算的,而“外家”則是跑外勤的,專門聽“宗家”發号施令。
也就是說,但凡“宗家”人一句話,“外家”的人為了“宗家”頭可斷血可流。
卧槽,都什麼年代了,還有這種騎士精神呢?
小黑無常的聲音壓的更低了:“我還聽說,現在厭勝門的人四處尋找的,好像就是宗家的繼承人,你是不是有什麼線索?
”
繼承人?
我連忙搖搖頭:“沒聽說。
”
小黑無常“啧”了一聲,顯然十分遺憾:“現在天師府正在清剿這些歪門邪道呢,你要是有了宗家的消息,上報給天師府,一輩子就功成名就,不在話下了。
”
我嘴上說有這好事兒一定留意,心裡卻想,那我被認錯的事兒,可千萬别被捅出去——本來就是破四相局的通緝犯,别回頭搖身一變,又成了他娘的歪門邪道的通緝犯。
那會兒我早就應該想到了——人生嘛,從來就是怕什麼來什麼。
眼看着四相會的人一波一波的在這附近找四相局,一個歲數大的就過來跟水百羽搖頭,還竊竊私語了幾句,水百羽微微皺了眉頭,就過去了。
想也知道,應該是歲數大的發現了這裡有“藏”,請水百羽過去掌眼。
這會兒啞巴蘭過來了,急急慌慌的說道:“哥,你快看快看!
”
啥玩意兒大驚小怪的?
手機爆了?
再一瞅,原來他是要給我看手機裡的新聞。
江辰?
這貨真不愧是大人物的兒子,這麼快就上新聞了?
新聞上鋪天蓋地,什麼“精英繼承人竟成少年犯”,“道德的缺失還是情感的崩壞”,事情這麼一披露,算是罵聲一片。
不過偶爾也會有幾個女網友在下面留言,說:“這麼帥的人不可能幹出這種事兒,坐等反轉。
”
“相由心生,這麼好看的人心腸一定也很善良,大家不要人雲亦雲跟風尬黑。
”
媽的,我看你是在尬洗——哭喪奶奶死的那麼慘你選擇性忽略了?
輿論的力量是可怕的,我不由幸災樂禍——之前江辰為了功德,樹立的慈善家形象,看來是全完了。
隻不過沒能拳拳到肉的收拾這小子一頓,還是有些遺憾。
當然了,也是後來我才知道,江辰為了這件事情,吃了多大的苦頭,不過那也是他活該。
我就想起了那個哭喪奶奶來了,回頭就去找程星河,讓他把哭喪奶奶給招來,她吃了那麼多的苦,也是時候把她給超度了。
程星河正在噼裡啪啦按着計算器數錢,頭也不擡:“就在河岸下面蹲着呢。
”
我隻好自己找了過去。
凝氣上耳,聽見了哭喪奶奶在唱一支歌。
“風兒輕,月兒明,樹葉照窗棂……”
那個聲音,非常柔軟。
也許,這是她生前每天都要唱給那個虎兒的歌兒吧?
我把她好好超度了——但願來生,她能一輩子給自己的孩子唱這樣的兒歌。
等超度完了,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。
我心裡清楚,沒有蘇尋,在這找也是百搭,索性直接回了四相會,大家休息一下——自從來了興隆宮,腳不沾地,啞巴蘭還有白藿香,都沒睡上一個好覺。
程星河不算——他跟我看出來的一樣,确實在孫大齊他媽那發了一筆财,數目多少沒告訴我,興奮的兩隻眼睛閃閃發亮,摁他他都睡不着。
我這一陣太累,倒是直接給睡着了,也可能是因為太累——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。
我夢見,我在一潭黑水之中,被很粗很粗鐵鍊子攔腰鎖住。
我想掙紮,可是怎麼也沒掙紮的動。
可這個感覺又很熟悉——好像我已經習慣了一樣。
意外的是,鐵鍊子在我身上撞擊,發出了脆亮的響聲——不該有這個響聲的。
低頭一看,我頓時愣住了——我身上,長滿了鱗。
跟潇湘一樣,光華璀璨的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