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耳朵裡轟的一聲。
真龍骨裡的劇痛,再一次猛然炸開。
疼,疼,疼……
“七星!
”程星河看見了,一把拉住了我的手:“你沒事吧?
”
“我沒事——是不是,臉色不大好?
”
“那哪兒是臉色不好……”跟着進來的啞巴蘭,本來隻是滿頭霧水,現如今,也揪住了我:“哥,你這臉跟奈何橋下的活鬼差不多!
”
蘇尋把啞巴蘭給拽過去了:“不會說話你就少說點。
”
疼的太甚,就是麻木。
而且,那個疼非但沒讓我迷失心智,反而逼着我清醒。
我知道,這裡面還有很多謎團,很多矛盾的地方,很多誤會,。
潇湘如果想害我,當初為什麼一次一次的救我?
她跟天河主,又到底是什麼關系,為什麼,一定要瞞着我?
而且,她跟我約定過——不管發生什麼,我一定要信她。
她的目的,不過是不想讓我消亡。
可是——我為什麼會消亡?
我擡起頭,看着謝長生:“江辰看見什麼了?
”
謝長生也盯着我的臉,喃喃的說道:“那一次——你的臉色,也跟今天一樣。
”
他吸了口氣:“要不然,我從頭開始說,就從你和天河主的來曆說起吧。
”
來曆?
“你應該也知道,你和天河主,是上頭權力最大的兩個神靈。
”謝長生緩緩說道:“你執掌敕神印,他執掌九州鼎,後來,人的靈氣和信仰,開始催生了新的神靈,從天河之中誕生。
”
我之前的,是禍招神和傷神君那一類的上古神。
我之後,就是被我敕封的正神。
“你和江辰,還有天河之中的許多最初始的龍族,是龍母山龍母誕生的,神位最為高貴,而白潇湘和河洛,是從天河裡誕生,你自己冊封的。
而我,是從底下上來的,我來到這裡的時候,你已經在天河牧龍了,”謝長生想起了那個時候,眼裡是說不出的懷念:“那個時候,你意氣風發,是衆神的表率,直到……”
他沉吟了一聲:“跟白潇湘在一起。
”
又是潇湘。
謝長生把他知道的,娓娓道來。
那個時候,敕神印神君确實是至高無上,隻是帶着牧龍鞭,在天河邊靜坐,簡直就是一副極其神俊的畫面。
這隻是那個神君,看上去一直非常孤寂。
謝長生猜測,是高處不勝寒。
于是,他經常上去陪伴神君,跟天河主一起飲酒。
天河的酒香冽無比,哪怕是神,也會醉。
唯獨敕神印神君從來沒有一絲醉态。
謝長生想起來,人間有句話——心裡有事的,才醉不倒。
敕神印神君富有三界,能有什麼心事?
直到那一天,一道極其絢麗的神氣,從東方亮起,他第一次看見神君的眼睛亮了起來。
那個神器,是東海的海神,白潇湘。
謝長生注意到,敕神印神君的杯盞,第一次沒有拿穩,灑了滿袍子的酒,還是渾然不覺,因為敕神印神君的眼裡,全是那種絢麗的神氣。
謝長生就猜出來,敕神印神君的心事,到底是什麼了。
東海的白潇湘,是三界最美麗的神靈。
要說匹配,大概也隻有她能匹配上敕神印神君。
兩心相許,本來是好事,這一樁姻緣,誰也不會反對。
謝長生已經預備着參加婚事了。
隻是——那一次,他到了天河邊的時候,見到了一杯孤寂的身影。
也就是,後來的江辰。
雖然它也是龍母山誕生的,可那個時候,它還沒有人形,是個黑色蟠龍。
那個黑色蟠龍,也像是有什麼心事,神态竟然跟敕神印神君,極為相似。
謝長生問他,是不是有什麼難處?
黑色蟠龍猶豫了一下,這就開了口:“我似乎,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。
”
“何事?
”
“說出去,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,可不說……”黑色蟠龍答道:“對不住哥哥。
”
“你說給我聽——關于什麼?
”
黑色蟠龍盯着波光粼粼的天河,像是下定了決心:“白潇湘。
”
白潇湘,能有什麼事?
白潇湘是最美麗的神靈,哪怕黑色蟠龍,也會在天河裡出現,盯着她看。
但是白潇湘跟神君的關系,誰都知道。
黑色蟠龍雖然不敢有什麼奢望,但能多看一眼,就一定會珍惜機會。
那一天,它本來應該按着規矩,沉入天河,可就在瞑目的時候,它覺出了熟悉的神氣。
白潇湘?
它冒着被責罰的風險,到了它平時沒資格去的地方——天河河心。
它這就看見,天河主迎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