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巨大的罐子被拉出來,我一手推翻。
數不清的黑霧,遮天蓋日,争先恐後,對着那些屠神使者,就沖了過去。
“九幽魄……”
那些屠神使者,也愣住了。
是啊,九幽魄。
景朝國君,也許就預知到了,我會遇上這一天,所以才特地請阿四在那裡等着他。
阿四,為我在那個地宮裡,替他守了幾百年。
阿四,你的苦,沒有白吃。
九幽魄簡直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,對着屠神使者就卷了過去。
就跟散神絲專門能克制神靈的神氣一樣,這九幽魄,也正好能吞噬屠神使者。
這是數不清的迷神怨氣構成的——我忽然想起來,耳報神跟我說過,在須彌川裡,有些迷神不會死,會變成怪物。
難怪——就是變成了九幽魄?
那些屠神使者還想躲避,但是九幽魄對他們來說,像是會移動的岩漿一樣,碰上了,就會被卷進去!
尤其,那些九幽魄的方向。
是對着那牽引着潇湘手腕的屠神使者沖了過去。
那幾個屠神使者平時肯定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,什麼時候,都不能放手。
可他們不放手不行。
九幽魄沖着他們淹沒下去,散神絲一下就松弛了下來。
再也沒人能拉着那幾根散神絲了。
潇湘反應極快,甩手從圈套裡掙紮出來,飄然而起,躲過了九幽魄,而這個時候,一個小小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神君傾耳聽小可,西南方向幹淨了!
”
耳報神!
從須彌川出來了之後,精神一直是緊繃的,一直也沒留意,耳報神竟然真的跟了出來。
太好了!
程星河他們也都反應了過來,歡呼雀躍,帶着我就往那個方向跑——啞巴蘭背上了我,程星河拖住了金毛。
一隻冰冷的手,握住了我的手。
那皓腕上還有三絲傷痕,但是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,迅速恢複。
潇湘!
“謝謝你……”潇湘的聲音帶着心疼:“你為了我,做了很多。
”
潇湘那絕美的身影,也毫發未損。
太好了,不管之前吃過多少自以為沒有意義的苦,可今天能用上,那一切都值。
不過,能成功,必須得謝一個人。
白藿香。
要不是她把我強行留下,要不是她為了我争取時間,現如今,我們不會這麼順利的全身而退。
在啞巴蘭的背上回過頭,白藿香也跟在後面,但她視線是躲閃的——故意不朝着我這邊看。
我心裡一疼——為什麼,心裡總是會疼。
但這一瞬,嘩啦一聲,兩個身影跟貼地飛行的鹞鷹一樣,對着我們就跟了上來。
不愧是屠神使者的頭領——那兩兄弟,竟然能從九幽魄那裡逃出來繼續追殺。
想也知道,他們腳底下,不知道踩着誰的腦袋,才能出來。
那兩兄弟的臉色也全陰沉了下來:“這次一定得追上。
”
“是啊,從來沒出過這麼大的纰漏。
要是不行……”
“不行的也得行——不然,咱們回去,交不了差。
”
可現在,我徹底動不了……
潇湘一皺眉頭,還想回頭,可這個時候,一個身影倏然出現在了我們身後。
煞神?
那兩兄弟見到了煞神,頓時也吃了一驚:“你……”
煞神叼着刀的嘴,微微揚起,接着,一腳對着那兩兄弟就踹了下去。
這一下,兇狠淩厲,簡直跟兀鷹一樣——不知道,對着曾經的頂頭上司,是積攢了多少怨恨。
那兩兄弟的臉色,猛然一變:“你敢……”
煞神笑起來,帶着一股邪氣:“以前不敢——現在敢了。
”
煞神是誰?
帶着刑煞的神靈——他的本職工作,就是給對方帶來厄運。
屠神使者兩兄弟不由自主就在空中一個翻身,身體猛然往下一墜,正撞上了一大塊山石。
兩兄弟墜落,而他們腳下,就是鋪天蓋地的九幽魄。
九幽魄纏住了他們的腳,他們兩個從容慣了的表情,第一次變的惶惑:“也許,是不該接這個差使……”
“現在說什麼,也晚了……”
這一瞬,眼前一黑。
我幾乎以為自己失明了,但是我聞到了一股子山石的味道。
是在耳報神的引導下,穿過了一個隧道。
我支撐起來,就感覺到了,一陣風吹了過來。
下一秒,看到了面前豁然開朗,我看到了漫天的星光。
交相輝映,遼闊壯觀。
第一次覺得,星空真美。
“安全了!
”背着我的啞巴蘭别提多高興了,白虎局帶來的巨大力氣,讓他背我和空身沒什麼區别,原地就跳了一大步:“咱們逃出來了!
”
程星河氣喘籲籲:“不是我說——這金毛的狗糧是不是該斷了?
減減肥,做個狗吧!
”
金毛十分不悅,沒折斷的腳爪對着程星河臉上就是一下,意思是你才做個狗呢。
這倆一樣,不是狗,勝似狗。
潇湘側臉看着我,微微一笑。
美的讓人覺得目眩神迷。
但是我醒過神,回頭看向了身後。
煞神翻過了一道山梁,停在了原地:“送君千裡終須一别,神……李北鬥,我走了。
”
我心裡一暖:“多謝!
”
“不,”煞神十分認真的搖搖頭:“是我應該多謝你——你回來了,就好。
”
回來……我感覺的出來,他真正想謝的,也許,也是另一個我。
沒等我問,他身體輕捷的往後一縱,消失在了繁密的山林之中,隻剩下了口邊的一道寒芒。
也像是天上墜下的一顆流星,轉瞬之間,就消失了。
十分應景,這個時候,天上也是一道流星。
啞巴蘭看見,激動了起來:“我得在許願,早日一穿一脫……媽的,來不及了!
”
穿男裝,脫單。
程星河嗤之以鼻:“你懂個屁——不是來不及,流星之所以走的那麼快,就是不想聽你瞎bb。
”
啞巴蘭跟吃了臭雞蛋似得,臉色一變:“你真是個浪漫殺手,萬年單身狗。
”
程星河摸着金毛的毛,冷笑:“你浪漫,你對象在哪兒呢?
”
我忽然想笑。
真好,這樣,真好。
可這一笑,白藿香忽然死死盯着我,立刻捧住了我的臉。
潇湘看向了白藿香。
程星河他們一愣,低聲說道:“卧槽,修羅場要開始了!
”
可是,我看得出來,白藿香的眼神和舉動都不對。
我身上——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?
果然,覺得出來,額角——好像不太對勁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