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星河盯着那個巨大的宮殿:“得了,哪兒難走就得上哪兒去,。
”
我說:“我這個運氣,以前也難受。
”
程星河一瞪眼:“現在你有了什麼應對措施了?
”
“我接受現實了。
”
那個水神宮的門口,跟高考考場一樣,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怪東西,都拖着長長的魚尾巴,一臉兇相,程星河說這種魚眼睛下的蒜瓣肉好吃,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
這些海羅刹都守在了水神宮門口,像是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麼大事兒,如臨大敵。
我想起了丹白之前講過的那個兒歌了。
大紅蓋頭無人摘,欠下一筆骨頭債。
神仙帶着月亮來,水晶椅子倒頭栽。
這是什麼意思?
不過,看河洛這麼如臨大敵的,對她來說,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。
丹白拉了我一下,低聲說道:“咱們進不去。
要不,先冷靜冷靜,想想别的法子?
”
我倒是想冷靜,可潇湘現在怎麼樣了?
她真的受了傷,誰管她?
而且,那個黑手真跟這裡有關系,我非得找到他不可。
不過丹白說的有理,這地方确實進不去,我不能一刀把這地方劈開,有些事情武力排不上用處,還得靠腦子。
我一尋思,就看向了程星河。
程星河正在一邊摳一塊石柱——石柱上鑲嵌着很多翡翠,一看就值錢,可鑲嵌的牢固拿不下來,急的他差點把指甲給摳秃了。
注意到了我的視線,他歎了口氣:“又是我?
”
“這不是就你有這本事嗎?
”
他擺了擺手:“上輩子欠你的。
”
這貨腦子很快,已經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了,施施然的走到了一側,撩開了嗓子大喊了起來:“人臉水蚤啊,有要的沒有?
好貨色,價不貴,隻要兩塊大翡翠!
”
那些盤查監視的海羅刹一聽,頓時大怒:“你是個什麼東西,知道這是什麼地方?
滾!
”
程星河也不生氣,緩和的說道:“幾位别生氣,一份價格一分貨……”
所有看守的視線,全被他給吸引住了。
我趁機帶着白藿香她們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。
而程星河說着,就把那個大麻袋給揚起來了:“這是在外頭一個無主船上……”
話音未落,嘩啦一聲,數不清的人面水蚤,就從麻袋裡爬了出來。
這一下,無異于陸地上的人當街撒錢,所有海羅刹的視線全被吸引住了,有一些不由自主,就伸手去撈。
還有一些雖然矜貴一些,可眼看人面水蚤爬到了身上,能不捏一個嗎?
更多的則愣住了——這東西在海裡值錢,沒見過這個陣仗。
就抓住了這一瞬間,我帶着白藿香他們就進去了。
自然,其中有一些盡忠職守的,似乎聽到了動靜,還想回頭,可程星河一把人面水蚤就扔過去了,所以誰也沒顧得上回頭。
多虧遇上了那個鬼船——那可以說是個寶船了,有錢能使鬼推磨。
再一進去,有被這地方的豪奢給鎮住了,滿牆的金玉,翡翠,珍珠,交相輝映,組成了大塊的圖案,内容有龍鳳呈祥,祥雲日月,幾乎帶着震懾感——比真龍穴還要豪華的多。
潇湘那個舊水神宮雖然也莊嚴肅穆,可跟這裡一比,簡直家徒四壁。
蛤蟆鏡盯着這一切,直了眼:“這就是——神?
”
丹白則滿臉的擔心,拉住我:“我總覺得,這地方,進不得……”
我則看向了面前那一扇大門。
那扇門,是整個的翡翠雕琢出來的,要不是親眼看見,誰也不相信,世上能有那麼大的翡翠。
不光大,水頭瑩潤,上面雕琢着許多細密的圖案,也是糾纏的龍,不過,那龍足底下,踩踏着什麼東西。
像是一個巨大而蓬亂的人頭。
那個人頭怒目圓睜,滿口噴火,稱得上猙獰可怖。
門面門面,大門就是一個建築的臉面,有這種雕刻,肯定代表着什麼,比如,主人的某種豐功偉績。
我看向了丹白,丹白隻好告訴我:“這是我們水神,立下的最大的功勞——當年有一個神靈反叛,是我們水神親自鎮壓的,上頭給了極大的嘉獎,讓我們水神,有資格享受金銮玉帶。
”
哦,門上的那條龍脖子上是挂着什麼東西,誇耀的就是這件事。
“那個神靈叫什麼名字?
”
“固平神君。
”
我想起了——景朝是祭祀過這個神君。
他是管理陸地山嶽的。
固平神君——對了,我說過一句話,他雖然叫這個名字,卻沒起到了鞏固平安的作用。
國君繼位之後,應該對天地祭祀,理應先山後海,可那個時候道路受阻,國君改道,先來祭祀水神,後來一片山嶽開始出現變動,地震,山崩,地上出現了巨大的溝壑,死了許多人,有人說,是固平神君動怒了,要威吓國君。
國君倒是沒有服軟,說固平神君既然不肯鞏固平安,就褫奪了他的神位,換了其他神君。
對——景朝國君雷厲風行,不光喜歡建廟,還特别喜歡拆廟。
後來,固平神君不服,掀起了許多災禍,要景朝民不聊生,而海邊的山嶽有災變,會影響到了河川湖海,所以,河洛出面,把他降服了?
這好像,也是敕封她為水神的原因之一!
蛤蟆鏡死死盯着那扇門,也直了眼。
而這個時候,那扇巨大的門動了一下,内裡魚貫而出,有許多魚尾人。
我立馬帶着她們,躲在了一個雕琢着九街纏珠圖案的大柱子後頭。
那些魚尾人出來,低聲說道:“這一兩日,尤其要看守好了門戶。
”
“那是自然,明日可是大日子,容不得一絲差錯。
”
白藿香有些好奇,就看了我一眼,像是想問這什麼意思。
啊,差點忘記了,明天似乎,是水神祭!
要舉行一個盛典,各地的水妃神,河神之類的,全要聚攏到這裡來,給水神慶祝朝拜!
現如今,水神之争,誰都知道,不知道多少下屬的神靈,會盯着這件事情。
河洛那個性格,必定要把這件事辦的盛大圓滿,彰顯她水神的地位,牢不可破。
她設立圈套害了潇湘,就是想确保水神祭的圓滿。
“西海的龍神已經趕來了,帶了許多禮物,一定要安置好了,今天還有北邊的水王神要來,也千萬不能含糊。
”
“水神娘娘還說,今天可能會有不好的東西混進來,哪裡都得嚴防死守。
”
她——早就知道?
“咱們水神宮,固若金湯,怎麼會有不好的東西進來?
”
“你低聲點,上頭讓做什麼,你就做,不然,什麼時候把你也挂在城牆上頭,後悔就來不及了。
”
難怪嚴防死守呢,這不是壞事兒。
人越多越好,混進去,才不容易被發現。
等那些魚尾人端着東西散開,我們就從那個翡翠門裡進去了。
我仔細的看了看那些魚尾人穿着,都披挂着金縷衣,估計是這地方的制服,沒費什麼功夫,我們也搞了幾件披在了身上,混入其中。
不過,水神宮實在是太大了,一天都未必能走的完,哪怕知道潇湘藏匿在這裡,會在哪個房間呢?
蛤蟆鏡仔細看着一間一間房子,滿意的不得了,可算是來了眼了。
丹白心事重重,提心吊膽,白藿香則歎了口氣。
“怎麼了?
”
“我是在想,這個河洛,已經貴為水神,富有四海,卻還是嚴防死守,也挺累的。
”白藿香低聲說道:“哪怕神靈,也有煩惱。
”
什麼都沒有的,會貪,想得到一切,什麼都有的,會畏懼,怕失去一切。
沒有止境。
這個時候,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後殿。
雖然水神宮極為熱鬧,可似乎所有的魚尾人,都避開了那個後殿,似乎對那地方很忌諱。
那地方,是幹什麼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