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剛說到了這裡,程星河臉色忽然就發了紫。
看得出來,水靈芝草不夠用了。
可這四周,偏偏沒長着。
我趕緊跟水妃神比劃了一下,意思是說我們得趕緊走了。
水妃神微微皺起了眉頭,我接着就比劃,那個背後真兇,我給你抓來。
水妃神這才微微點了點頭,看向了周圍幾個海羅刹。
那幾個海羅刹見狀,立馬全畢恭畢敬的讓開了。
我帶着程星河要走,回頭看向了海生。
海生沖到了水妃神身邊,水妃神一下就把他給抱住了。
我看着這個畫面,說不出的感同身受,心裡又是暖,又是酸。
我媽要有鳳凰折翼的劫難,她怎麼樣了?
我要是出現在她面前,她也會這麼高興嗎?
程星河給了我一杵子,我反應過來,帶着他就上去了。
一邊遊着,程星河的表情也就越來越難看,倆眼直往上翻——說是缺氧,倒不如說是吓的。
我沒轍,也不能看着他死,隻好把避水珠從嘴裡拿出來在水裡沖幹淨,塞他嘴裡了。
這一瞬,他眼睛終于翻了回來,大口大口的喘氣。
可這畢竟不是陸地,他喝了一肚子的海水——也巧,一個不小的魚遊過去,正在跟着水拉屎。
他一瞅自己成了魚的馬桶,臉色重新綠了,死命的就往上劃水,似乎一秒也不想在水裡呆着了。
我回頭看向了那個深潭,這事兒終于解決了,海生自己成了水妃神的兒子,三奶奶的下落,肯定也能順利找到了。
我替他們高興。
隻是,田八郎和海羅刹“大小姐”……她幫了大忙,簡直算是“大義滅親”,我還沒來得及跟她道謝。
她爹現在被白無常找麻煩,也不知道怎麼樣了。
我記得,老頭兒跟我說過,黑無常是來抓人的,白無常是專門處理公務的,這事兒看來并不算小。
上了岸,程星河趴在地上就開始噴水,猶如一個淋浴噴頭。
白藿香和夏明遠也過來了,一看我們沒事兒才吐了口氣。
現在,天已經一片大亮,光線打的人睜不開眼。
白藿香給程星河拍背,這貨含着避水珠本來是沒事兒的,誰讓他人慫志短,死命上竄。
再一看蘇尋也沒什麼事了,渾身都已經痊愈了,不過周圍有一些香薰包,是助眠的,估計白藿香讓他先睡,對身體修複更好。
我算是給他出了這口氣了。
他們弄清楚了真相,夏明遠氣的推了我兩把:“七星,不是我說你,不是說好了要把江辰和我祖爺爺的事兒給問出來嗎?
你下去白跑一趟?
”
程星河一邊咳嗽一邊說道:“七星也是你叫的?
你等着天打雷劈吧!
”
我也瞅着他:“要不你自己下去問去。
”
夏明遠一卷袖子:“去就去……”
說着要把程星河嘴裡的避水珠摳出來:“借我一用。
”
程星河立馬把嘴捂住:“你别找借口跟我間接接吻。
”
吻你大爺。
我說卷毛你還是算了,我怕你下去就上不來了。
底下的海羅刹女都那麼好看,你肯定得去說土味情話。
不過你這長相下去得讓人當怪物史萊克,說完了就得挨打。
程星河把避水珠吐出來,攥緊了,看向了我:“七星,說起來,你不是說你知道幕後真兇是誰嗎?
哪一個?
”
我盯着後山:“咱們見過。
”
程星河順着我的眼神往後一看,猛地就一拍大腿:“你說的是那個老東西?
”
沒錯,那個山上的道士——能做出以假亂真小道士的能工巧匠。
蜈蚣庵的白雲山。
程星河一愣:“他?
”
夏明遠也皺了眉頭:“怎麼回事?
”
我則直接看向了樹後頭,大聲說道:“您來的好,免得我們還得爬山涉水去找您,不過,躲着幹什麼,出來說話多敞亮。
”
程星河他們立馬的看向了那棵樹。
果然,随着一聲歎息,一個細瘦的身影從樹後出來了,一隻手不停的撚着自己的山羊胡子:“厭勝門少主,名不虛傳啊!
”
那個傀儡道童,也還是一步不離的跟在了他身後。
之前還算是客套,現在,成了心服口服了。
不過,他接着就說道:“不過這話貧道就要鬥膽讨教了,貧道就是出于關心,過來看看幾位,可怎麼就成了什麼所謂的元兇了?
”
夏明遠也回過神來,低聲說道:“是啊,七星,咱們去找海羅刹,那不也是這個道長給指的路嗎?
他們要是一夥的話,何必……”
他肯定有他的原因了,我看向了他:“給我們指路,也沒想到我們能把這件事兒鬧的天翻地覆,隻不過是把我們引到了海羅刹那,想着讓海羅刹把我們給收拾了吧?
”
白雲山皺起眉頭,而那個道童則急頭白臉,把他“師父”往前推:“你——你,不可理喻!
你們厭勝門邪性的名字在外,還真是跟傳說之中的一樣,不可理喻!
我師父跟你沒話好說……”
說着,推着白雲山轉身就走。
“等一會兒,說完再走不遲。
”我接着說道:“不然的話,那不顯得你跟落荒而逃似得,多狼狽啊!
”
白雲山的背影一下停住了。
接着,他轉過了臉,也笑:“我也想知道,你指着什麼污蔑我。
”
我對着他一笑:“别的不說——對付水妃神的那個什麼天石氣,是你送給田八郎的吧?
”
我之前在水底下就看見,那個田八郎手裡的東西,有奇怪的氣。
那個氣,跟在蜈蚣庵裡看到的,白雲山身上的,一模一樣。
“再說了,”我接着說道:“天石氣這種東西,本來就是道家求長生不老,煉仙丹的時候才用的,這地方,可就你一個道家。
”
“沒錯,”白藿香站起身來,也說道:“我記得,這天石氣提煉出來,出爐一個時辰之内才有效,可方圓幾百裡都是海,隻可能是從你這裡弄來的。
”
白雲山剛要說話,那個機靈的傀儡道童大聲說道:“就算那個天石氣,是我師父的又怎麼樣?
實話告訴你們——那天,那些海羅刹前來趁夜找我們,就是跟我師父搶了天石氣,我師父雖然吃了虧,可他性格寬仁,以和為貴,才沒把這件事兒四處抖落,說起來,我師父他老人家,也是受害者!
”
我答道:“這話滴水不漏,抵賴的是挺勁道的——不過我還有件事兒不太明白,請你示下,這天石氣可不是哪個道觀都有的,海羅刹深在海内,你不說,他怎麼知道你有天石氣,又怎麼會想到蹬門跟你搶?
”
那個小童一下也不吭聲了。
我接着說道:“還有——那個水下,有一個陣法,是八方朝拜,肯定也是懂行的人給設計的,而且,那位懂行的人,還親自前往田八郎的家裡,告訴他陣法被破了,那不也是你嗎?
”
小童立刻說道:“你有什麼證據,說是我師父?
你親眼看見了?
再說了,我師父要是懂這個,那自己的風水,怎麼還得你來看?
”
親眼看見倒是真的沒有,不過嘛……
我答道:“就跟醫者不自醫一樣,我們這一行,也絕對不可能給自己看局設局,這都是要丢飯碗的,常識啊!
還有一點——我們當時聽得,出謀劃策的那個人,沒法在水裡發出聲音。
”
既然沒法發出聲音,就隻有一個可能。
那個人,跟我一樣,也是陸地人,嘴裡,含着避水珠。
我盯着那個白雲山:“要是沒說錯——你身上,現在就有一個避水珠吧?
”
這東西,按理說,可失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