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毒……
黃袍怪這才覺察出,手腕子上鑲嵌的那個東西已經沒了,這一驚非同小可,當時就大吼了一聲。
這一聲吼,凄厲絕望,同時,還帶着幾分凄涼。
好像,剜了他的心一樣!
接着,他擡頭瞪着我,萎縮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,右臂上的神氣一亮,對着我所在的梁柱就抓了過來。
“咣”的一聲,那個石頭梁柱頓時崩開,我吃了一驚,立刻翻身躲在了另一邊。
一隻手,就能把石頭梁柱斷開?
太歲牙果然厲害。
我這一躲,他更是來了脾氣,一路對着我就追,一時間,把腳底下所有的石頭塊,統統崩壞。
下面一陣亂響,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。
麻煩了,這麼下去,躲都不好躲,還怎麼取太歲牙,救杜蘅芷?
而且……我看向了手裡這個繭子,這玩意兒對他來說,很重要嗎?
還沒想明白,那東西猛地對我蹿了過來,我頭一偏,就撞了半臉的石頭渣子。
那隻手從我剛才停留的地方陷入石壁,我這才發現,觸目所及,滿目瘡痍,已經沒地方去躲了。
“賊……”他把拳頭從石牆之中拔出來的一瞬,嘴裡還是念念有詞:“賊……”
我死死盯着他的臉,試圖想起什麼來,可腦子裡面,剛要有一些虛浮的記憶,忽然“赤毛癬”的位置上,就又是一陣銳痛。
不行,不能再想了,我拼命把那個“回憶”壓下去,頭痛才好受了一點,同時思考了起來,這個右臂太猛了,要想把他控制住,就得先控制住這個右臂。
可那個右臂上的太歲牙取不下,那就強的跟挖掘機一樣,怎麼控制?
除非……
就在他那隻手打到了我面門前的一秒,我一把将那個繭子拿出來,在他眼前一晃。
果然,他一見到了那個繭子,眼神頓時就是一變,伸手就要搶,但是我比他快,先一步就把那個繭子扔到了另一邊。
跟我想的一樣,他一絲猶豫都沒有,奔着那個繭子就撲過去了!
就在他的手碰到了繭子的一瞬間,還沒來得及興奮,身體就失去了平衡。
我趁着他全神貫注要拿繭子,就用金絲玉尾做了一個機關——說是機關,其實非常簡單,不過是個活扣,直接把他倒吊在了半空之中。
那是厭勝門的扣法,十分巧妙,他身體一吊,那右臂垂落,根本就夠不到被扣住的位置,沒法把自己解開。
更不用說,右臂懸空,他想打哪兒,都打不着。
沒法直接控制右臂,就把能控制右臂的位置搞定。
在風水上,其實也有這種講究——倘若一家人求财,可家裡無法直接布财源,那就加強桃花位,也就是人緣上的氣運,人脈一廣,一個貴人相助,财運自然也會跟上。
老頭兒說,這叫圍魏救趙,聲東擊西。
我彎腰就把那個繭子給拾起來了。
黃袍怪從頭頂盯着我,睚眦欲裂,恨不得下來把我給撕了,可惜,打不着。
我就把繭子往上一遞:“這是誰給你的?
”
他拼了命要下來拿回繭子,可還是夠不着。
急的破口大罵:“賊——偷東西的賊……”
現在也看清楚了,他身上的黃袍,雖然陳舊無比,可端端正正是龍袍,除了國君,誰敢穿龍袍?
不過杜蘅芷還被關在那些灰呼呼的東西裡面,我就先跑到高台底下,看她怎麼樣了。
這一看不要緊,
高台下面見不到光的地方,全是那些灰呼呼的東西,好像一大團霧霾一樣。
可那些“霧霾”非但散不開,還是——活的!
我想用七星龍泉削開,可左手的力量顯然沒有右手強大,龍氣雖然炸了出去,卻瞬間就被那個“霧霾”給吞了下去。
隻是在“霧霾”被劈開的那一瞬間,我見到,高台底下一片狼藉,一個盆一樣的東西翻在了地上。
“杜蘅芷?
你怎麼樣了?
”
沒有回應。
我心裡一沉——杜蘅芷的情形更壞了。
她那點生人氣,越來越微弱,以她的本事,卻掙脫不出來,就隻有一個可能——她的力量,也被那些“霧霾”給吞噬了。
要是這樣,她能堅持到了剛才,已經很了不起了。
看來,沒有黃袍怪的右臂,就救不出杜蘅芷。
我接着就回到了黃袍怪身下,一邊尋思怎麼弄,一邊問:“你到底是誰,怎麼稱呼?
”
他還是說不出話來,嘴裡,就一個“賊”字。
他現在,是個行屍走肉。
從剛才的記憶裡也知道,能把貢品給人的,隻能是景朝國君,他跟景朝國君有交情,可有交情,也絕不許穿龍袍,否則不是忤逆嗎?
更别說,他鸠占鵲巢,怎麼會在這個祖産之中?
一個猜測越來越清晰,那就隻有一種解釋,能說的通了。
“你是……”
“啪啪啪……”我話還沒說完,身後忽然一陣拍手的聲音。
汪瘋子!
他撣了撣肩膀,緩緩說道:“你那右臂都廢了,想不到,還挺有兩下子——替我省了事兒。
”
我心裡頓時一提——不是說他被“霧霾”給纏住了嗎?
怎麼又出現了?
不對——他身上的紫氣很耀眼,一點也不像是被吸吮過的樣子。
他沒被“霧霾”拉過!
可他為什麼躲在一邊,對杜蘅芷見死不救?
是怕自己也被卷進去?
我立馬說道:“汪天師,你在這裡,就太好了——咱們兩個合力,一定能把杜蘅芷給救出來。
”
那東西除了杜蘅芷,還拉了好幾個見習天師,都是人命。
可誰知道,汪瘋子居高臨下的看着我,緩緩說道:“我為什麼要救她?
”
我頓時一愣,我還以為,杜蘅芷說讓我去找李茂昌,是因為汪瘋子也不行了。
現在看來,我理解錯了——是杜蘅芷知道,汪瘋子不會幫她。
“她怎麼得罪你了?
”
“她得罪的不是我,是天師府,”汪瘋子盯着那個高台:“有件事兒,本來壓下去就行了,可她幾次三番,非要查個明白——很多老家夥看不過去,就把這事兒交給我了,我呢,也正好給鐘天師,排憂解難。
”
是給鐘天師,不是給天師府?
對了,他好像對李茂昌的老婆有點非分之想。
杜蘅芷一意孤行,可礙于杜大先生和西派,不好下手,要是合作來做某個事兒,杜蘅芷“死于意外”,那就幹淨了。
為了名譽——至于?
難怪對其他見習天師也見死不救,死光了,那這個事兒,就徹底幹淨了。
這種名家子弟,做事兒才是真的狠。
“這事兒李茂昌知道嗎?
”
“你說呢?
我們做底下人的,自然要給上頭排憂解難,什麼事兒都驚動首席天師,還要我們幹什麼?
”
聽說李茂昌的性格心慈手軟,所以,他們連李茂昌也瞞着?
“她要查的,是什麼事兒?
”我盯着他:“跟四相局有關?
”
汪瘋子答道:“你腦子還是很快,來的也正好——反正你已經跟她訂婚了,正好,就一起下奈何橋做對亡命鴛鴦吧!
給她帶句話,我們天師府,就不會有錯。
”
說着,手裡提出了個東西,對着我就劈過來了。
破風聲啪的一響,一道煞氣對着我就砸了下來,又狠又厲,幾乎是把全部空氣撕裂。
我立馬閃避了過去,覺出來了,他是想着,把我也給驅趕進了那一團“霧霾”之中,一起交代進去!
“要死也讓我當個明白鬼。
”我立馬說道:“這地方,有天師府什麼秘密?
”
汪瘋子沒理我,又一鞭子甩了下來,我矮身躲過去,頭頂“啪”的一聲,已經落下了一绺頭發。
“你不敢說……”我立馬說道:“你怕,打不死我,被我宣揚出去。
”
汪瘋子對自己是十分自信的,自認手底下不會留下半個活口,也就緩緩說道:“癞蛤蟆上酒席,你還真拿自己當盤菜,告訴你也沒什麼——杜蘅芷查出來,當年,天師府也是被人蒙騙,上了大當,查清楚這件事情的那個證據,就在這個地方。
”
激将法在自大的人面前,百試不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