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了?
”
“這東西不大對勁兒,”白藿香翻過了那個複生木:“不像是地上的東西。
”
“真要是地上的東西,就沒這麼大本事了。
”程星河立馬敲了敲那塊木頭:“就說值錢不?
”
白藿香橫了他一眼,劈手搶回來:“這東西還有用呢!
”
“幹什麼用?
”
“說了你也不懂。
”白藿香歎了口氣,十分惋惜:“隻可惜這東西的靈氣損耗了很多,不然李北鬥的真龍骨一定會長的更好。
”
程星河把嘴撇的跟個鲶魚似得,轉臉看向了我:“哎,你骨頭長怎麼樣了?
”
“挺好。
”我随口說道:“知足了。
”
這一下子,龍鱗恢複,金氣應該能繼續用了,狐狸尾巴那種侵蝕人的感覺也徹底消失,被強大起來的真龍骨給壓住了。
難怪,一開始的時候,榮老人說,這東西隻能存在我身上。
我摸了摸額角,果然,已經生長成跟之前剔除骨頭的時候差不多的程度了。
“那可太好了。
”程星河來了精神:“那你很多記憶,是不是也想起來了?
”
記憶……我心裡卻不由自主,就是一陣不舒服。
那種感覺,就好像要把一個舊傷疤給揭開了一樣。
甚至,有些讓人恐懼。
我笑了笑:“是想起來了不少。
”
沒想到,程星河和白藿香一對眼,卻皺起了眉頭。
他們跟我太熟悉了,他們臉上,折射出“口是心非”四個大字。
那些記憶确實開始出現了,隻是,我似乎還沒有勇氣去看。
因為,很可怕。
“這地方,鬧了這麼大的亂子?
”一個聲音響了起來。
是王風卿。
亓俊一看來了精神,兩手就把頭發往上捋,還把衣領子努力弄正了點:“你來了,也沒打個電話……”
王風卿卻一笑:“我不是來找你的。
”
她看向了我:“是找你。
”
亓俊看着我的眼神就不太好了。
白藿香也是。
這搞得我一陣尴尬,而王風卿熱情的說道:“你上琉璃橋來,趙老教授有新發現,叫我趕緊來找你!
”
趙老教授……哦,就是上次收購我們從額圖集帶來的狗頭金的那個元寶手。
那位是研究景朝的專家,一聽這話我也來了精神:“什麼新發現?
”
“是個以前沒見過的人物,”王風卿壓低了聲音:“學術上的大發現,還沒對外公開呢!
封号叫做,玄英将君。
”
我心裡一提。
也就是——傳說之中,跟在了景朝國君身後的那個黑衣人?
“趕緊過來吧!
”
王風卿帶着我們就上了車。
老亓見狀也想跟上來,可後頭的商戶把他一把扯住:“亓家掌櫃,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!
這亂子鬧的這麼大,大家沒個主心骨不行!
”
“還有那些盆栽!
”程星河跟着來了一句:“你可千萬處理好,不然萬盆仙晚上趴你們家窗台去!
”
老亓很不高興,可歎了口氣——他也不是第一次收拾爛攤子了,習慣了。
上了車,我回頭看向了那些數不清的盆栽。
樹離死,人離活——也許這個結局,一開始就注定了。
王風卿轉臉看着我:“你們整個行當,是不是都在處理九尾狐的事情?
”
我有些意外:“連你都知道了?
”
王風卿狡黠一笑。
原來,之前三清老人封九尾狐的時候,耗費了人力物力,才借了四相局這個大陣壓它。
可後來四相局被我破了,它也就被驚動了。
天師府的人如臨大敵,要來壓它,四處去找鎮物。
之前要找鎮物,老是愛開秘寶鑒賞會的江家本來應該出一份力,可後來江家的家運變差,很多好東西都沒有了,也就問到了琉璃橋這邊。
“要走了一個鼎。
”王風卿告訴我:“是飨天鼎。
”
蘇尋和程星河都看了我一眼。
所謂的飨天鼎,名聲在外,其實是一種很殘忍的東西。
在戰亂的時候,每一個國君都想赢,就跟現在每一個人都想發财一樣,現在的人會去拜财神爺,而古代的國君在戰役之前,往往會祭天。
小規模的戰役,祭天的規模也一般——豎起一道大旗,做祭祀的被砍頭,血濺三尺為吉兆。
而飨天鼎是更不人道的東西,把更多的生命塞進大鼎之中獻給老天,求一個旗開得勝。
那個年代,很多人活的不如草芥。
所以飨天鼎是極兇的東西,使用的次數越多越兇。
作為飨天鼎的回報,琉璃橋得到了很多珍貴的東西,趙老教授機緣巧合,從中尋到了一些關于景朝的新線索。
到了地方,趙老教授一看見我,别提多高興了:“大發現,這可是史料上的大發現!
景朝覆滅的未解之謎,保不齊,就是我老趙發現的!
”
我頓時來了精神:“怎麼說?
”
趙老教授領着我到了内室裡,程星河他們跟進來,都皺起了眉頭。
内室之中,放着一個巨大的棺材。
那個大棺材已經被打開,但是仔細一看,棺材内壁,镂刻着密密麻麻的字。
程星河上去就摸,被趙老教授一巴掌打開。
那些字迹非常奇怪,湊近了覺出來,不像是雕琢的,反倒像是——被啃咬出來的!
我看向了趙老教授:“這是——蟻書?
”
趙老教授眼睛一亮:“懂行!
”
什麼叫蟻書呢?
也就是跟印刷一樣,在木料上塗抹上大量預防白蟻的秘藥,但是留下一部分,反而塗上白蟻喜愛的秘藥。
這種木料埋在了白蟻出沒的地方,那白蟻自然回去啃咬喜歡的位置,留下不喜歡的位置,從而形成一定的圖案。
或者,文字。
在舊時代,有些事情一旦被封禁,就會成為永遠的秘密,唯獨這種方式,能把秘密給不為人知的留下來。
棺材之中的文字,是景朝短暫存在的時間内,全部的曆史。
而這個棺材的主人,是一位史官。
他想方設法,留下了全部真相。
.
“這上頭記載的史料,跟景朝一星半點的史料,基本是吻合的,但是這蟻書裡,多了一個人的存在。
”趙老教授指着一個位置。
上面的字體跟現在不大一樣,但勉強能認出來,是“玄英大統領”四個字。
“你說,為什麼其他記載之中,這個身份,會被全部抹殺?
”
隻有一個可能。
那個人,成了當權者。
抹殺的,是對他不利的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