祖宗?
那我差不多猜出來了。
“你們家,以前到底是幹什麼的?
”
飛毛腿喘了半天氣,才緩過來,脊背不由自主就挺直了:“我們家——以前是皇族!
祖上出過皇上的!
”
“不過,是個沒什麼名氣的朝代就是了,曆史書上都找不到……”
他姓景。
果然,他張嘴就說道:“那個朝代,叫景朝。
”
沒錯。
他咽了一下口水,接着說道:“也不是别人,中間那個穿黃袍坐龍椅的祖宗——跟您一模一樣!
”
是啊,不管是城北王,還是大山魅,甚至那個僵屍貴妃——她們都把我認錯的那個景朝皇帝!
“你看仔細了?
”我吸了口氣:“世上長得像的,很多。
”
“長得像也就算了……”飛毛腿顫顫巍巍的指着我的腦門:“主要是,這個。
”
“要不是看見這個,我還想不起來,卷軸上的祖宗,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疤。
”
我心裡猛然一震。
難怪,飛毛腿的面相,有煊赫的過去,可現在卻破落成了這個樣子。
我心裡不知道為什麼,忽然一陣發酸——竟然是種感同身受的心疼。
媽的,這什麼想法,我不能真把自己當成人家祖宗。
我立馬接着問道:“你再跟我說說,你那個祖産,是怎麼回事?
”
不提起來還好,一提起來,飛毛腿一隻手立馬攥緊了,咬着牙說道:“全讓人給搶走了!
”
原來,作為景朝皇帝的親族,在那個時候,自然是權傾朝野,富甲天下,有一大塊封地。
作為皇親國戚,要什麼有什麼,誰不得羨慕投胎有水準?
可誰知道,景朝的國運不昌隆,比秦朝還短,國君後期一改之前的賢明仁慈,變得兇狠暴虐,獨斷專行,還搞了一個叫四相局的,勞民傷财豆腐渣工程。
所以半世而亡,國君自己也沒啥好下場,國破之後沒了蹤迹,他們這些皇族福還沒享受到,就跟着遭了秧,被下一任霸主追剿,其他幾門也一樣失散了,他們這一支運氣比較好,硬是綿延了下來。
為什麼這一門能綿延下來呢?
就是因為那個景朝國君,給他們留了那個祖産。
據說那是一塊地,裡面藏着一筆世世代代受用不盡的财富。
現如今猜測,也許那個皇帝祖宗雄才大略,到底在最後有了遠慮——知道那個景朝風雨飄搖,給皇族留下一條後路。
最後,隻留下一句囑托,說改名換姓可以,祖産絕不能丢。
他們這一門死死守着那一門祖産,為了避開下一任霸主的追殺,也确實舍棄了原來的姓氏,改姓景——也是為了紀念那個短暫的皇朝。
而這些皇族後裔,謹遵這個規矩,一直守着祖産狗生活。
可沒想到,有一年,這個消息不知怎麼,就給走漏出去了,來了很神秘的人,心平氣和的說,讓他們把那塊地給讓出去。
景家的人當然不可能答應了,一來這是祖宗千叮萬囑要守住了的,二來,憑什麼?
神秘人互相看一眼,就回答,說我是為了你們好,那不是好地,會給你們帶來厄運的——男丁要有血光之災的。
你想,祖宗給你好端端留一塊地,這麼多年,順風順水,來個人說有厄運,你信嗎?
族長讓人把他們亂棍打出。
神秘的人笑眯眯的說不信不要緊,你們慢慢考慮,三天之後我們還來。
景家的族長冷冷的說三天也一樣,我們絕不撒手。
神秘人沒答話,可沒想到,就打神秘人這麼一走,景家就開始出事兒。
一開始,是族長開始流鼻血。
不光流鼻血,慢慢的,七竅都開始出血。
人很快就沒了。
景家的人害了怕,說這跟地是不是有關系?
可二族長恪守規矩,說着是巧合,話沒說完,胳膊碰到了桌角上,蹭了一層皮。
這是小傷,在舊社會撒把香灰的事兒。
可沒想到,那塊皮逐漸脫落了下來,二族長渾身是血,也死了,死的時候,眼睛瞪的還是很大,似乎不相信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。
其他的景家人面面相觑,這就跟一場火災一樣,迅速蔓延了過來,每一個男丁,都有了“血光之災”,來的又急又快。
眼看着人要死的差不多了,女眷隻能哭哭啼啼,唯一一個七八歲的嫡子卻打了主意,說這樣不行,把地給他們吧。
女眷們說這怎麼行,一來,違背了祖宗的遺訓,二來,族長他們,不就白死了嗎?
那個嫡子卻厲聲說道,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,你們想讓咱們這一族景氏斷子絕孫?
百年之後,你們有臉面對祖宗嗎?
那些女眷全被震懾住了。
那幾個神秘人如約而來,盯着滿院的棺材,還是笑眯眯的,說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呢?
還有個神秘人說,賤民就是賤民。
曾經高高在上的皇族被人說成賤民,那是最高的侮辱!
可那個嫡子祖先很聰明——他隻是握緊了拳頭,知道,死了,就什麼都沒了。
隻要活下去,就還有把一切拿回來的機會。
神秘人看向了那個嫡子。
而那個嫡子心裡清楚,這些神秘人怕是動了殺心。
江采萍忍不住喃喃的說道:“好狠的心……”
那個嫡子反應很快,當時就當着衆人撒了一泡尿,兩手用尿和泥,往自己臉上塗,一邊塗,一邊笑。
果然,那些神秘人哈哈大笑,似乎嫌髒,也就走了。
飛毛腿說着,牙也咬緊了。
我也才反應過來,自己的拳頭攥的死死的。
他們這一門,這才勉強持續了下來。
我立刻問道:“那什麼神秘人,到底有什麼線索沒有?
”
他們是誰?
飛毛腿搖搖頭:“當時的祖宗隻牢牢記住了一句,世世代代傳了下來,他說,那些人,被稱為使者。
”
江采萍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,顯然十分擔心:“相公……”
使者——又是使者。
這麼說,從古到今,跟四相局有關的,都是他們?
到底是什麼使者?
害了我和潇湘的,把四相局偏移的,就是他們?
他們到底圖什麼?
“關于那塊地呢?
”我接着問道:“還有線索嗎?
”
飛毛腿搖搖頭,眼神黯淡了下去:“這些年,我們也一直想把那塊地給找回來,可說什麼也找不到了,據說那塊地裡,還藏着什麼要緊的東西,到了我這一代,再找不到,就真沒希望了——我沒錢買房。
”
沒錢買房,就沒姑娘嫁,也就沒孩子了。
“不管多難,我都會把祖産找回來,不光是為了财富,這是祖訓,”飛毛腿盯着我,眼神是說不出的堅定:“我們丢了那麼多,最後這個,不能再丢了。
”
我忍不住問道:“那個景朝的——祖宗,還有什麼事迹流傳下來嗎?
”
跟我一模一樣,哪怕連額角的傷疤都一樣。
這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。
會不會,他真的跟我……
說不出什麼感覺,有點期待,也有點緊張。
飛毛腿卻面露難色:“說起那位跟你一模一樣的祖宗……”
他對上了我的眼神,似乎有些躲閃:“幹過的,大多是些荒誕不經,臭名昭著的事情,還是……不說了吧?
”
我立馬說道:“沒關系,哪怕是這種事兒,也行。
”
我想,多了解一點,那個跟我一模一樣的景朝國君。
“那我就說了。
”飛毛腿鼓起了勇氣:“當時,民衆朝臣反對,說這會遭天譴,不是吉兆,可他就是不聽。
他曾經給自己立了一座大廟——封自己做神君。
”
我耳朵裡頓時嗡的一聲——就算有心理準備,也沒想到!
荒唐,也不至于這麼荒唐吧?
哪怕遠古的暴君,恐怕都幹不出來這種事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