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後腦勺頓時就是一涼,什麼情況。
回過頭去,對上了金麟眼那一雙大金魚眼。
他斜勾着嘴角,說道:“剛才這位朱英俊,可立了大功,大家都看出來,生擒玄陰胎,身手了得,這種武先生,不參加群英荟,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?
”
我一下就明白他打什麼主意了。
他一早就懷疑我,所以,想把我安排進賽事之中,這樣,等于禁锢住了我的行動範圍,好進一步抓我的小辮子。
何有深也詢問似得看了我一眼。
而場下早有人大聲說道:“那當然好了!
這種人才,正應該在群英荟上大放異彩,年紀輕輕的,别那麼低調嘛!
”
“就是,不能埋沒了!
”
李茂昌溫和的看着我,點了點頭:“好主意。
”
他也願意……
而李茂昌在我身邊,壓低了聲音:“你就當幫我這個忙,一起把那個黑手給抓住。
”
幫忙……我簡直有點受寵若驚,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,對我一個小雜毛,都能尊重到這個程度。
他是愛才,還是……
我想跟他借一步說話。
可是……我知道自己的臉,已經開始飛快的消腫了,再不去找白藿香補臉,現在就得現出原形。
拖延不得了——他們說的也沒錯,這正好是找那個黑手的機會,他一計不成,肯定還會在群英荟上動手腳,到時候,抓個現行就太好了。
杜蘅芷不經意也往這邊看了過來。
我故意把身體往何有深後面一擋,點了點頭。
“太好了!
”
我看着李茂昌,既然他還會給得獎的頒獎,那就還有問清楚的機會。
金麟眼嘴邊露出個陰險的笑容,還想說話,我趕緊把胳膊抽了出來:“不好意思,人有三急……”
我已經看見了,白藿香已經着急的先往小門外面等着我去了。
下了台,還真是第一次被這麼多人行注目禮,可算感覺到了明星的待遇了,而胖堂姐扯着嗓子就嚷:“那是我堂弟,朱英俊!
有了他,沒準下一個進十二天階的,就是我們朱家了……”
不好意思,可能得讓你失望了。
我暗暗加快了步伐,餘光掃了一下牆上的挂鐘,還有幾分鐘,我這臉就得原形畢露了。
沒成想,越忙越有事兒,又一個人拉住了我胳膊:“朱先生。
”
我回頭一瞅,大腦門。
你說你來添什麼亂?
大腦門盯着七星龍泉,卻露出了一臉懷疑:“剛才就想問問您——您這把法器,是從哪兒來的?
”
我這才想起來——卧槽,西派的人,在我殺麒麟白的時候,見我用過七星龍泉!
桂爺也靠過來:“不是冒犯閣下……我們西派的小先生,也有一把一模一樣的法器,就連劍鞘上的北鬥七星圖案,也是一模一樣。
”
我嗓子一梗,腦子轉的飛快:“啊,你們的小先生……”
說不知道,那就太生硬了,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兒。
于是我直接說道:“我——我就是聽說了西派小先生的法器,所以,所以特地找了能工巧匠,給我山寨了一個,背出去有面子,見笑見笑。
”
他們一聽,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,又看向了我:“可是,剛才看着您這山寨品的威力,不比真品差,不知道……”
我不住的看着牆上的表——離着蜇皮子蟲失效可越來越近了,又不能掙脫開他們跑,隻好說道:“那可不是嗎,我找了出名的猢狲顧給我做的。
”
顧瘸子當初還沒退休的時候,是個能工巧匠,外号猢狲顧,後來隐退了,隻修不做,才開始自稱顧瘸子。
可誰知道,江景又過來插嘴:“可我聽說,顧瘸子現在已經不做東西了……你這個七星龍泉,該不會是從李北鬥那偷來的吧……”
說着,江景恍然大悟:“你小子,是不是跟李北鬥有關系?
”
你他娘有完沒完啊!
我這臉繃不住了!
江采菱看出來了,立刻插在裡面:“管你們什麼事兒?
”
可來不及了,這話一出口,其他的人也全看過來了。
完了……
沒想到,這時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顧爺爺跟這個朱哥哥家裡有姻親,破例做一個也沒什麼,我那天看見了羨慕,顧爺爺疼我,還說過一陣,也給我做一個呢。
”
李天罡?
天師府的嫡子親自作證,他們才不吭聲了。
而李天罡暗暗跟我擠了擠眼,示意我趕緊走,他給我擋着。
我心裡一陣感動,看向了台子上不動聲色的李茂昌。
他在幫我。
也來不及道謝了,我趁機擠出人群,就找到了等急了的白藿香。
白藿香跟梅超風一樣,一把抓住了我的臉,把我塞進了一個小隔間裡。
關門的一瞬間,我就感覺出來,自己的鼻子重新高挺,眼睛也重新變大——蜇皮子徹底失效了。
卧槽,好險!
一口氣喘出來,剛放松了下來,臉上重新又是一陣劇痛:“疼疼疼……”
白藿香一邊弄我的臉,一邊惡狠狠的說道:“疼要緊,還是露餡,把杜蘅芷他們都連累了要緊?
”
我回過神來:“你不是挺讨厭杜蘅芷……”
臉上又是一疼:“我是讨厭她,可,可西派的那些人有點可憐。
”
我卻明白,她一向嘴硬心軟:“你放心吧——那個黑手,我親自抓。
”
“我放哪門子的心。
”白藿香低聲說道:“我隻是,看她那麼信得過你,有點……”
“有點惺惺相惜。
”程星河的聲音從門口響了起來:“正氣水跟她是臭氣相投。
”
一把銀針淩厲的從門縫撒出去,程星河慘叫了一聲,聽不出是裝的還是真的。
啞巴蘭的聲音也響了起來:“哥,杜天師真講義氣——咱們蒙她,我都有點于心不忍。
”
于心不忍,就更不能看着西派打臉了。
“有人來了……”
我還沒來得及說話,就聽見蘇尋低聲說了這麼一句:“那個金麟眼,還有江景。
”
白藿香的手頓時就緊了:“不好,現在……”
現在臉還沒補完呢!
要是被他們給看見……
果然,金麟眼在門口大聲說道:“我有點事兒,想跟朱先生說一說。
”
程星河立馬說道:“他聽得見,就在這說吧。
”
“你放屁、”江景立馬說道:“面談都不懂?
你們算什麼東西,連馬先生都不放在眼裡?
”
說着,聽動靜就要拆門。
我的心劇烈的跳了起來,白藿香的手卻還是穩穩當當的。
這心理素質。
外面哄的一聲響,程星河他們自然是攔着,可金麟眼和江景都不是善茬,門“咣”的一聲就裂開了、
壞了……
而這一瞬間,白藿香飛快的把我轉過去,一把抱住了我,裝出跟我親嘴的樣子來!
江景一見,聲音一下梗住了:“白醫生……”
金麟眼咳嗽了一聲,白藿香這才轉過臉,冷冷的說道:“沒見過談戀愛的?
”
我的臉,已經恢複成朱英俊的模樣了。
金麟眼十分失望,瞪了江景一眼,掉頭走了。
江景渾身都顫了起來:“李北鬥也就算了——白醫生,你有什麼想不開的,這個……什麼朱,我哪裡比不上他!
”
程星河幸災樂禍:“别想太多,這都是命。
”
白藿香臉绯紅绯紅的,但還是狡黠的跟我眨了眨眼。
但就在這個時候,有一個老頭兒跑了過來:“藿香啊,我找你半天,你在這呢,快跟我來……”
這就是白藿香那個長輩?
白藿香看了我一眼,低聲說道:“兩小時之内,我一定回來,你——萬事小心。
”
我點了點頭目送她離開,這個危機,暫時算是躲過去了——就盼着,剩下這兩個小時,别出現什麼變故。
“當”,遠處又是鑼響,啞巴蘭立刻說道:“哥,好像武先生第二場,開始了。
”
媽的,這麼快?
我隻好跟着就過去了。
大批人馬,都圍在一個池塘周邊。
那個池塘挺大,應該也挺深,一眼看不到底,周邊光秃秃的,寸草不生,一看就不吉利。
原來,這一場的比試,是要下這個池塘撈一件東西。
得,考驗完了行屍,現在該考驗水鬼了。
我盯着那一片池塘,就看出了裡面深深淺淺,交錯着一些青氣。
水底下好像不光是水鬼,還有其他的東西。
有人立刻就問:“撈什麼東西?
”
金毛獅王指着告示闆:“你不會看啊!
”
告示闆上寫着,“口中探物”。
啥玩意兒的口中啊?
啞巴蘭也是武先生,他跟我擠了擠眼,使了個眼色,意思是跟我一起下去。
“當”又是一聲鑼響。
已經有人先一步下去了——小尖嘴他爺爺。
得咧,我也看看,這一場裡,誰會露出馬腳。
一頭紮進去,渾身冰涼,我就看見,水裡影影綽綽,漂浮着一些黑色的東西。
好像許多黑塑料袋一樣。
堂堂天師府,這麼不注重環保,怎麼水裡還有垃圾?
這個時候,小尖嘴他爺爺先一步遊過去,經過了一個黑塑料袋旁邊。
說時遲那時快,黑塑料袋裡,忽然伸出了一截子白生生的東西,直接把小尖嘴他爺爺給抓住了。
我頭皮頓時就麻了——這黑塑料袋,是活的?
那分明——是一個女人的白手,指甲上,還有一些豔麗的色彩呢!
我沒見過這種東西,這啥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