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亞聰的聲音嘶啞的響了起來:“他們倆,同心同命,你說什麼關系?
”
這種感覺,很像是小時候去打針。
明知道針頭一定會落下來,早有心理準備,可那一刻真正來臨,依然讓人渾身收緊,心頭像是被猛然捏了一下。
疼……
同心同命——都到了同心同命的程度了?
程星河張了張嘴,更擔心了。
“不光是同心同命吧?
”我像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,沒讓那種情緒有一絲流露出來:“他們中間,肯定發生了其他什麼事情——曾經交惡過,是不是?
”
現如今從各種線索上看來,潇湘跟天河主有合作,那是闆上釘釘的事情。
隻是中間有說不通的地方——就比如說,如果她真的是跟天河主關系那麼密切,天河主怎麼會容許潇湘在水神大戰之中輸給河洛,又怎麼會容許潇湘在四相局被關了這麼多年?
這件事,也許是個關鍵。
果然,高亞聰擡起頭,聲音依然嘶啞:“你——你怎麼知道?
”
程星河吸了口氣,看着啞巴蘭:“别說——你哥還真是個幹大事的,自己老婆都出了這檔子事,還有心情分析,要是你,你怎麼辦?
”
“我不知道。
”啞巴蘭苦思冥想:“得找到老婆才能換位思考,不過,我尋思要是我,被這麼背叛,還幾次三番,可能啥也不想,提刀亂殺。
”
說着,敬仰的望着我,有點自豪的說道:“不過我哥跟我自然不一樣——他腦子好使。
”
其實啞巴蘭說得對,誰遇上這種背叛,能好受?
我自然難受,可我不會讓難受把一切都蒙蔽住——我更在意的,是難過後面的真相。
高亞聰低下頭,接着說道:“好像,他們是有過一次……我聽見過他們說話。
”
這一次,天河主跟高亞聰下了命令,叫高亞聰上門臉,把潇湘給叫過來。
商店街上看似甯靜,可實際上,有許多敕神印神君的舊部下密集在了附近,想保護我。
高亞聰是難得幾個出來進去,不被懷疑的存在——她自己就是商店街的店主之一。
潇湘早就知道她的身份——當時在東海,潇湘在我貼身的逆鱗裡,聽到了關于小黃杏的一切。
不過,潇湘早就看出來,高亞聰身上有天河主留下的痕迹,那個時候,潇湘還沒法子直接跟天河主對抗,所以根本沒把這件事情告訴我。
高亞聰就利用身上帶着這個小環,趁着我不在門臉,去引潇湘。
潇湘果然來了。
她看出來,天河主對河洛,幾乎是正眼都沒看,而對潇湘,眼裡像是全是希望。
河洛自己也覺出來了,眼神很陰森。
高亞聰對他們的關系很感興趣,可天河主擺手,把高亞聰指到了外頭。
高亞聰很失望,不過,她素來膽子大,知道這是大事,自然要抓住一切可能撈到好處的機會,偷偷就在外面聽。
果然,裡頭一陣沉默之後,天河主親口說:“這是最後一次對付五爪金龍了,隻要你能回心轉意,把這次做好,過去的事情,我可以既往不咎。
”
潇湘沒出聲。
天河主的聲音很和緩,卻有一種極為攝人的壓迫力:“這一次,不要再失敗了,你大概,也不想像上次一樣吧?
”
說的,顯然就是被四相局鎮壓的事情。
潇湘的聲音也極冷:“既然我失敗過,為什麼還要找我?
”
天河主聲音依然從容不迫:“他心裡有你——他那個性格,咱們都知道,既然承諾了,就不會變。
”
潇湘這才說道:“這一次,你說到做到?
”
天河主答應了。
而這個時候,河洛忽然說道:“除了五爪金龍——右邊那個,也不好對付,上次,也是他從中作梗。
”
聽到了這裡,我皺起了眉頭:“右邊那個?
這是誰?
”
高亞聰搖頭:“他們的事情,我怎麼會知道?
”
“接着說。
”
而天河主則回答道:“不要緊,我已經知道怎麼對付右邊那個了。
”
潇湘沒出聲,但緊接着,就是河洛的聲音:“恭喜恭喜。
”
顯然,潇湘點了頭。
說到了這裡,高亞聰渾濁的眼睛看着我,咧開嘴,無聲的一笑,這個笑,帶着幾分戲谑:“你說,他們是什麼關系?
”
哪怕到了這個時候,她也沒忘了幸災樂禍。
我就要把手給擡起來:“沒了?
”
一擡手,小環就會從高亞聰的手裡離開。
就好像即将渴死的人絕對不肯松開水壺一樣,高亞聰眼神一凝,立刻死死抓住了我的手:“還有,還有!
”
“說。
”
“我還看出來,你要的真相,那個河洛知道。
”高亞聰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個小環,像是盡最大的能力,也想跟小環多接觸哪怕一秒:“她好像拿什麼,在要挾白潇湘。
”
“是什麼?
”我心裡一提。
“後來,白潇湘和河洛出來了,我隻聽河洛跟白潇湘說——這一次,别想跟以前一樣,自己拿走一切。
隻要你不想讓李北鬥知道那件事兒,這一趟,也非聽我的不可。
白潇湘沒有回應,不過,河洛顯然胸有成竹,她說,你要是知道,白潇湘就全完了。
”
河洛有潇湘的把柄,我上次就知道。
果然,潇湘心裡,有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……
“他們三個,哪怕真出現過什麼分歧,我看,也是分贓不均,狗咬狗一嘴毛,不是為了敕神印,就是為了真龍骨。
”程星河抱着胳膊:“七星,你真的是跟蛤蟆一樣,肉能吃,皮入藥,渾身是寶,誰都想上你身上分杯羹。
”
我卻琢磨了起來,這一次,倒是牽扯出來個沒聽過的詞。
“右邊那個”?
那是什麼?
可惜小龍女阿滿他們都不在這裡,一會兒再碰了面問問——看來,天河主很忌憚那個“人”,說不定,能派上什麼用處。
不經意間一轉臉,我忽然看見,江仲離對着四個字,揚起了眉頭,波瀾不驚慣了的臉上,顯然有了一分反應。
難不成,江仲離知道些什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