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立馬就爬了起來:“你們已經派人找杜大先生沒有?
”
高額頭咬了咬牙:“這事兒除了住在這裡的親信,沒敢告訴别人,小先生和桂爺已經去找了,可還沒消息,我也想找,他們讓我來報信兒……”
桂爺,就是昨天那個上歲數的。
我一邊穿褲子一邊給另一張床上的程星河來了兩杵子。
程星河弄明白了事情經過,再一瞅那個鐵鍊子,一下也給精神起來了,拉了我一下,以高額頭聽不到的聲音說道:“媽的,這幫杜家的還真是沒用,一個老太太都不好,這下壞了菜了——那可是天階,哪怕找到了,抓得回來嗎?
”
可不抓回來,這裡來祝壽的,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。
我讓高額頭實在不行,把來祝壽的都趕走了,在空院子裡“圍獵”。
都到了人命關天的時候了,名望哪兒有人命重要?
可高額頭拼命搖頭,說這事兒絕對不能傳出去——這次來的,除了行當内的風雲人物,就是權貴,不好趕,不好得罪。
而且,杜家人不要面子,可杜大先生生平最要面子。
因為杜大先生是一個女流之輩——她這個地位,多少男的都争取不到,更别說以前那個社會重男輕女嚴重了。
自己一輩子縱橫行當,吃了不知道多少苦,才赢來了今天,現如今的醜态一旦被人見,就等于昭告天下,女流之輩怎麼也不堪大用,這是杜大先生最不想到的。
自己一輩子努力全白費了,杜大先生死也不可能瞑目。
沒錯,哪怕是現在這個社會,重男輕女也還沒完全根除呢,更别說以前了。
那就隻有盡早找到杜大先生,或者那個活物鎮物了。
既然如此,那就得兵分幾路——程星河他們都有捕獵的經驗,活物他們來找。
杜大先生危險程度高,我親自來找。
而這次要接觸的東西兩樣都不是善茬,白藿香跟着他們不安全,我就讓她跟着我一起——一旦找到了杜大先生,她的金針也能派上用處。
白藿香假裝出嫌麻煩的樣子,嘴角卻一個勁兒往上翹。
帶着白藿香出去,白藿香就問我:“從哪兒開始找?
”
我一尋思,既然這個活物,有可能是個冷血動物,那就得照着冷血動物的生活習慣來。
冷血動物一般是不喜歡熱鬧場合的,而是會在冷清的地方守株待兔。
可冷清的地方這麼多,上哪兒找呢。
我還想起來了,昨天跟高額頭告别的時候,影影綽綽就見後面像是個人影,可那個人影又快又遠,也沒清楚,現在想來,很有可能那個時候,杜大先生就跑出來了。
媽的,要是當初長個心眼兒追上去就好了。
正這個時候,一轉身,我就撞到了什麼東西上。
那一票人,擡着一個紅緞子蓋着的大籃子,好似送生辰綱的梁山好漢一樣。
我正撞在了紅布覆蓋的東西上,隻聽啪一聲,那東西竟然還像是很嬌貴,發出了一聲脆響。
我立馬道了個歉,說要是撞壞了我賠。
可一個人上來就推了我一把:“格老子的,你小子走路不長眼睛麼?
道個歉就有用了?
撞壞了我的東西,把你全家的腰子賣了也賠不起!
”
是一個中年人。
他挺着一個目測就能測出三高的大肚子正在跳腳——八個月的孕婦都夠嗆能有他那個規模。
而他一隻手指着我,另一隻手就扶在肚子上,好似一頭更年期海豹。
他手下趕緊就把紅布撩開了,這一撩開,我見了裡面的東西。
是一個珊瑚樹。
珊瑚大家都見過,但是那麼豔麗的珊瑚恐怕并不多見——鮮紅如血,絢爛非常,枝丫也精雕細琢一般,非常漂亮。
他手下立刻就觀察了一番,這一觀察不要緊,立刻大聲說道:“哥,壞事兒了——這個瘟生把咱們的晚霞珊瑚給撞碎了!
”
果然,是被我給撞下去了一小塊——是個指甲蓋大的小枝丫。
海豹一,臉色頓時就變了:“這可是給杜大先生的壽禮……”
說着,暴怒轉身,揚起手,肥厚的手掌對着我的臉就要扇下來。
我還出來了——他那隻手掌上凝結着一絲一絲的煞氣,應該是練了類似誅邪手的功夫。
海豹是個地階二品,身上一股子大大咧咧的屍氣。
是個武先生,恐怕還經常跟兇屍打交道。
這一巴掌運了八成力氣,要是普通人,隻怕下巴都能被扇掉一半。
下死手啊。
可一隻手一下就擋在了那個人的手下——高額頭。
高額頭跟那個大肚子道歉:“林先生,這是我們一個外地的朋友,不懂咱們這邊的規矩,我現在就帶着他走……”
高額頭不是挺不可一世的嗎,而且,高額頭比這個海豹還高一層,跟個晚輩,至于這麼客氣?
而高額頭壓低了聲音說道:“李先生,你先忍一忍,這個人,是我們西川的要緊人物,不好得罪。
”
我也懶得跟那個海豹計較——現在最重要的,是把杜大先生給找到。
于是我就轉身要走:“這事兒确實是我不對在先,一會兒找到了我那個眼珠子賊亮的朋友,讓他掏錢賠。
”
畢竟這是人家精心準備的壽禮,換了誰也不會高興。
可誰知道,那個海豹見我要走,頓時就火了,一把扒拉開了高額頭,擱在肚子上的手掌力氣又加大了幾分,對着我就劈下來了:“賠?
我,你要拿命賠!
”
這個力道一出,我們身邊的鳥都感覺到了煞氣,嘩啦啦一聲全給驚飛了。
白藿香自然也覺察出來了,這個海豹确實不是善茬,立刻大聲說道:“李北鬥,小心!
别碰他的手!
”
我轉過身,就護在了白藿香面前,一隻手引了神氣,直接拍在了他的大肉掌上。
沒錯,确實有很重的煞氣。
海豹身後的馬仔一,頓時都跟着激動了起來:“大哥出手了!
”
“把那個瘟生給打姥姥家去!
”
而兩下裡這一碰,海豹先是一臉得意,但馬上,那個得意的勁頭,就在他臉上凝固住了。
接着,得意就變成了恐懼。
我不經意擡頭向了他的面相,眼睛卻一下就亮了。
卧槽,這個海豹,說不定能在找杜大先生的事兒上,派上用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