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始疑心這是鳝,就是因為它的血。
鳝的血,是出了名的腥氣,而且,傳說靈鳝的血還有一種功能,能聯通陰陽。
所以,它被選為專門送給水神的祭禮,舊社會有一些職位,就是聽命皇家,專門采買一些奇珍異物的。
靈鳝有幾個要求,一個是須有人靈,也就是長出頭發,指甲這一類,表示它能化形的靈氣。
還有一個就是要夠大,擱在舊時代,尺寸要求都是很詳細的,一個弄不好就得掉腦袋。
跟一騎紅塵妃子笑的典故一樣,為了獲取這種祭祀品,不少死人。
靈鳝不是常見的東西,你說能化形成人的鳝魚,上哪兒找去,後來時代更疊,更沒有這種祭祀了,一般人,也說不出這東西的來曆。
果然,蘇尋從那些亂發之中,找到了一個東西,立刻喊我過去看。
那是一個銅環,上面刻着龍頭。
那個銅環一看就是古代的玩意兒,龍頭就更别提了,除了皇室,沒有敢用這個标識的。
這東西,看來已經被選為了皇家的祭祀禮,可按理說,都打上這種烙印了,肯定是活不了了,怎麼還能活生生的跑到了這裡來?
加上“水女”的傳說,這個東西,肯定也有這個東西的故事。
而這個東西身體抽搐,倒是還活着,我剛想喊啞巴蘭幫我弄點水,别讓它死了,程星河的眼睛早就通了電似得,先去料理那個靈鳝了——一邊料理一邊還嘀咕:“這可是皇家選上的東西,肯定值錢。
”
白藿香白了他一眼,但也還是跟着照料起了那個東西。
老林媳婦一聽這話,立馬說道:“那這也是我們林濤弄上來的,真要是值錢,我們家也得占大頭。
”
卧槽?
成了你們林濤弄上來的?
程星河冷笑了一聲:“以後有靠臉吃飯的事兒,可以叫上這個大姨,臉皮夠厚。
”
可就在這個時候,我身後就是一個凄厲的叫聲,接着,一個人影撲過來,就要拉住程星河和白藿香:“你們要對她做什麼?
”
林濤。
老林媳婦一看林濤醒過來了,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,上去就要抱住林濤:“濤子啊,可吓死我了……”
林濤一把撸開了他媽,撲在了那個靈鳝身邊,别提多心疼了,回頭對着我們,大聲吼道:“你們要是敢動她,我跟你們拼命!
”
老林媳婦一下就沒了主心骨,重新抓住了我:“哎,我兒子,我兒子是不是還中邪呢?
你快想想法子,讓他清醒過來!
”
我把老林媳婦的手撸下去,說道:“你搞錯了——林濤根本沒中邪,他現在清醒的很。
”
老林媳婦沒聽明白:“不是,他要沒中邪,他為什麼那個表情的?
不對,你肯定說的不對!
”
廢話,他為什麼那個表情——每個有過心愛女人的人,都能知道。
林濤的夫妻宮上一片粉紅,這是春心動了。
他現在對那個靈鳝,是真心的,比白素貞對許仙還真。
白素貞肯為了許仙,被壓在雷峰塔下面,你兒子,現在為了靈鳝,人都不樂意做了。
還真是報應。
林濤他媽聽着我的話,越聽越不明白,半天才反應過來:“你說我兒子,我兒子被這個怪物,迷了心竅……”
不然,他身上的怪鱗片,是怎麼來的?
林濤為什麼跟自家門口磕頭告别,就是想從此以後,永遠陪在來那個靈鳝身邊。
我之所以急着在天亮之前下水,也是覺出來了,林濤應該是最後一次上岸了。
林濤他媽卻拼了命的搖頭:“那不可能——我兒子跟我是一條心的,真要是有不對,也是那個妖精不對……”
“媽!
”
一聲怒吼。
林濤盯着老林媳婦:“我對她,就是真心的!
她要是出了點什麼事兒,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。
”
老林媳婦愣了半天,像是不相信眼前這一切,接着,忽然就開始點頭:“是,是你們全被這個怪物給迷了心了……”
我看向了林濤: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,你跟我們說說吧。
”
林濤死死盯着我,我接着就說道:“不要緊,隻要弄清楚來龍去脈,我不會傷害她的——要不我咋就動手了,我們這麼多人,你攔不住。
”
接着,我就說道:“當初把一船人拉下水的,就是她吧?
你先說,她是怎麼從東海,到了這個水域裡來的。
”
林濤更吃驚了:“你……你怎麼知道……”
能怕麒麟玄武令的,當然是在東海呆過的。
我想知道的是,她當年是怎麼從祭祀之中逃出來的。
林濤也看見當時我是怎麼對那個東西出手的了,猶豫了一下,這才說道:“那些事情,全不怪她!
”
原來,一開始,她确實是被選送到了東海,給水神的祭祀品。
可正趕上東海動蕩,裡面鬧了一場大災。
當時東海全亂了,死傷無數,還有很多,逃到了外面。
而運送這個靈鳝的官員,見到了這個場面,帶着這個東西,直接就跑了。
當時那個靈鳝其實已經被大災波及,受了很重的傷,但是那個運送靈鳝的人一直悉心照料。
就跟田螺姑娘的故事一樣,靈鳝被那個人感動了。
她本來就是有靈的東西,就化成了人形,要報答那個運送的人。
沒有什麼凡人不驚豔于她的美貌。
誰都知道,好死不如賴活着,那一場災難,倒是給這個靈鳝帶來了生機,她從東海,輾轉了很多地方,最後,一路逃到了妒婦津附近。
為什麼上這裡來呢,因為在沿途,他們打聽到了,這個地方有很奇特的靈氣。
許多受了傷的異類,到了這個地方,總是能很快痊愈。
她也想來碰碰運氣。
不過這個地方被很多怪東西守着——那些水女。
而那些水女獨占了這一塊地方,有一些異類來這裡療傷,她們就會把異類趕走吃掉。
那些水女是什麼來曆,她也不知道,她隻知道,那些東西死不了。
不過,出乎意料,那些水女倒是沒有跟她為難,還容她住在這裡。
她也不知道為什麼。
不過,有了落腳的地方,她很高興。
而那個運送她的人也托賴她,發了财。
俗話說男人有錢就變壞,那個男人開始寵愛其他的美妾。
她不知道,他為什麼變了。
她也有過希望,覺得這個男人的心會回來的。
可是有一天,那個男人喝醉了,她去照料,卻被誤認為另一個美妾,還說着醉話:“實話告訴你,我能有今天,就是因為老爺我高瞻遠矚——救了那個大鳝魚!
當時隻想把大鳝魚救活了,那是祭祀品,活着的,比死了的值錢。
誰知道,那東西,其實是個鳝魚精——我這些東西,都是鳝魚精弄來的,不過,鳝魚精傻,人又怎麼會真喜歡個鳝魚呢?
黏糊糊,又腥又臭!
”
她就笑了——原來,這就是人。
她想起來——那些水女經常沒有東西吃。
第二天,她不動聲色的就把這一船人祭祀給了水女。
水女很喜歡人肉。
她開始憎恨活人。
尤其是跟那個男人一樣的活人。
還有,那些美妾。
所以,她最恨打扮的光鮮亮麗的人。
這些人,都是靠着壓榨其他人活着的。
妒婦津後來,也就慢慢的出了名,沒人敢上這裡來了。
直到有一天,有一個人進來,從妒婦津的水底下,拿走了一個東西。
我聽到了這裡,跟程星河一對眼,就知道她們說的是誰了。
前任門主。
剩下的事情,我就能猜出來了——難怪這個靈鳝,當時要住進那個宅子裡去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