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句話,頓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,衆人愣了一瞬,立刻都翻騰了起來:“我說是誰敢老虎嘴裡拔牙,原來是厭勝門!
”
“早該想到了——那些歪門邪道心狠手辣,也就他們拿的出這種邪物,幹的出來這種滅天良的事兒!
”
“就是,首席天師仁厚,前一陣子給了他們一線生機,沒把他們斬草除根,誰知道那些妖人給臉不要臉,還敢來挑釁。
”
“别的日子也還罷了,偏偏挑在了三清盛會上——他們是存心要惡心天師府!
”
何有深看了我一眼,眼神十分複雜。
确實——在大會上放這麼一個“災”,其心可誅。
我想說話,可何有深搖搖頭,意思是他相信我,接着低聲說道:“你預備怎麼辦?
”
擺明了,是有人借着這個機會,挑撥天師府和厭勝門的恩怨,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得逞。
可這個時候,群情激奮,我現在要是以李北鬥的身份出現在這裡,不管說什麼,都不會有人相信的,反而連“不在場證明”都沒了,等于把這個事兒落實了。
唯一的法子,就是找到真兇,還自己清白是小事兒——阻止天師府和厭勝門兩敗俱傷,才是大事兒。
絕對不能讓那個黑手得逞。
金毛獅王呼吸猛地劇烈了起來,幹枯的胸脯子上下起伏,不由說道:“好一個厭勝門,蹬鼻子上臉——還愣着幹什麼,快去催首席天師來!
”
“對!
”立刻有人跟着響應:“趁着今天各位前輩晚輩都在,滅了那幫鼠輩!
”
“我們武先生願意去!
”
“我們文先生願意去破陣!
”
白藿香啞巴蘭他們立馬看向了我,都緊張了起來。
“等一下!
”我立馬對着金毛獅王說道:“信誰都會寫,但憑着一張紙幾個字,就要大動幹戈,我看未免有些草率。
”
金毛獅王回頭盯着我,跟看傻子一樣,目露兇光,張嘴就想罵我,但是眼珠一轉,剛才她也看見了,這一場災禍,是我和我的“狗”消弭的,這會兒大家都在謝我,她敢罵我,那是犯衆怒。
于是她壓着怒氣說道:“白紙黑字,是那個李北鬥和厭勝門,跟我們挑釁,怎麼個草率法?
”
我答道:“天師府做事兒,那是以嚴謹著稱,哪怕是出了這種事兒,咱們也不能不往多個角度想,思慮周全了才好做事兒,慌則生亂,形勢再壞,也不能自砸招牌——壞了首席天師的名聲,咱們也不好擔待。
”
一個少年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這哥哥說得對——我爸爸确實常說,慌則生亂。
”
說話的,是那個李天罡。
不愧是名門之後,這個李天罡歲數是不大,可剛才出那麼大的動靜,不少成名人物都慌了,可他們兄妹倆隻坐在原處,紋風不動,淡定的不得了。
一看就是見過大世面的。
這天師府未來的家主都發了話了,衆人頓時全安靜下來了。
何有深趁機幫腔,大聲說道:“沒錯——這……這朱英俊歲數不大,說的在理,我老了,也是這個意思,這是大事兒,弄清楚了再說不遲,你們大家說是不是?
”
他看着我的眼神,滿是嘉許。
台子下歲數大老成持重的,也立刻說道:“朱家這孩子說得有理!
”
邸老頭子冷笑一聲,看着金毛獅王:“豔麗啊,你也一把歲數了,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,連個孩子也不如。
”
金毛獅王頓時就尴尬了起來,面紅耳赤的,看着我的眼神又兇了幾分。
我一尋思,這金毛獅王眉心狹窄,顯然心眼比針鼻還小,睚眦必報,别記恨我,到時候給我添麻煩,于是就幫金毛獅王說道:“也是秦天師一心為天師府,才有榮辱與共的意識,這種熱忱,我們都得學習。
”
金毛獅王一聽,臉色這就和緩了下來,但還是皺着眉頭說道:“你剛才說,從多個方面想,到底什麼意思?
厭勝門都騎在咱們脖子上了,你還給他們說話?
”
衆人也一片安靜,視線全集中到了我臉上,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。
“我不是給他們說話,”我指着信封說道:“我隻是想,會不會,是有人故意要弄個導火索,挑撥厭勝門和天師府,等咱們兩敗俱傷,他來坐收漁翁之利?
”
金毛獅王一聽這,頓時就笑了:“所以我說你還是個小孩兒,你懂什麼?
厭勝門和天師府本來就一觸即發的世仇,還用得着挑撥?
再說了——能收這種漁翁之利的,業内誰又這個本事?
”
“就是啊,”底下的人也說道:“不用拱火,我們也是誓不兩立。
”
“那可未必。
”我答道:“先這麼說吧——厭勝門早就跟咱們天師府為難,咱們天師府也對他們防範有加,尤其今天這樣大的日子,我這種根正苗紅的,都被金麟眼先生盤查了好幾遍,厭勝門有多大的本事,逃的過咱們天師府的層層審核,能把玄陰胎這麼可怕的東西帶進來的?
”
金毛獅王一下梗住了:“這……”
她倒是想說厭勝門無孔不入,可這麼說,那就是長厭勝門的本事,滅自己的威風。
何老爺子立馬說道:“孩子,你有什麼見地?
”
我答道:“何老爺子讓我說,我隻好賣醜了,大家别動氣,我也隻是猜測——能把這種東西混雜進來的,我看,肯定在天師府有内應,不然,根本不可能。
”
這話一出口,好些年輕天師豁然站了起來:“你胡說八道!
”
金毛獅王也讓我氣的一怔一怔的:“你别以為剛才給何老爺子搭把手,就能潑髒水了!
”
我接着說道:“我不是潑髒水,隻是剛才秦天師你也說了——要查一查把棺材倒手過的人,隻要查出來,那咱們立馬就能知道真相了,到時候,真要是厭勝門的,咱們人證物證具在,師出有名,也比讓一封信就牽着鼻子走來的妥帖。
”
“是啊。
”何老爺子說道:“朱英俊說得有理——先把給棺材動手腳的那個奸細給抓住再說!
”
“沒錯。
”一個十分清越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我也是這個意思。
”
一見了這個人,在場的人全低下頭:“首席天師。
”
我一愣,立刻回過頭去——這就是那個首席天師,李茂昌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