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妖妃都愣了一下——哪怕是我們兩個,也沒察覺到,身後竟然有個人!
而那個聲音——我聽過。
壓着的,怪怪的,江瘸子!
我回過身,就要沖到了山茶花裡去。
可那些山茶花郁郁蔥蔥,長的異常繁茂,大朵大朵的紅花白花雲霞一樣紛紛落下,我跟那個人影,卻始終隔着一層。
有陣。
江瘸子,竟然會這麼高深的陣!
我是能把這一片山茶給劈開,可這是淩塵仙長,種在這裡幾百年的。
“蘇尋!
”我回頭就對着程星河他們插科打诨的方向喊了過去:“過來幫我破陣!
”
蘇尋一聽,毫不猶豫的抛下了手裡的一堆爛木頭,奔着這個方向就沖過來了。
可花木後面,低低是個笑聲:“你比我想的還強,這一次,你可要多當心,别跟上次一樣啦!
”
上次,他說的上次,是哪一次?
我腦子一亂,真龍骨忽然一陣劇痛。
這人我認識,這人我認識,我肯定認識!
可,是怎麼認識的?
“啪”的一聲響,蘇尋已經沖過來,掀開了最前面一片花的枝幹。
“都差不多了,”江瘸子壓着的嗓子,卻還是悠哉悠哉的:“千萬記住,不要随便相信别人——關鍵時刻,要信你自己,這一次,要麼死,要麼活,就在真龍穴裡了,我在真龍穴等着你。
”
遠處響起了皇甫球氣急敗壞的聲音:“誰上藏寶閣去偷東西了?
把那弄的一團亂!
”
果然,這一次,江瘸子是尾随江辰和紅衣人來的,目的也是為了藏寶閣的什麼東西。
這一盤棋,他落下了第一枚棋子。
“成了!
”蘇尋回過頭來,眼睛很亮:“這個陣很有意思……”
我跟着蘇尋往裡一竄,大朵花葉落下,後面柳暗花明,出現了一個青石桌子和一個青石凳子。
上面還放着一壺熱茶,袅袅茶香,跟山茶花的氣息混在了一起。
是個适合自斟自飲的有限所在,唯獨沒有人了。
皇甫球也氣喘籲籲的過來了,一看人去樓空,氣的橫蹦,擡手就想把這些山茶全給砍了,但一動就想起來這是祖師爺種的,隻能把手放下,倒是把身後一塊倒黴石頭給劈了。
轉臉看向了禍國妖妃,來了脾氣,就要跟禍國妖妃手撕。
禍國妖妃不屑一笑,還想擡手,公孫統不知道從哪兒竄出來,擋在了他們倆中間:“看我的面子,算了算了。
”
皇甫球不吃這一套,跳起來大罵:“你有什麼面子,看見媚狐,你個叫花子也迷了心竅!
我不吃這一套!
”
妖妃一笑,媚眼如絲,把斜着從肩膀上滑落的衣衫拉到了鎖骨上:“你倒是想吃這一套,奈何也沒這個功能。
”
公孫統一愣,臉就綠了——憋笑憋成了青椒。
皇甫球則一下被氣直了眼,愣了半天神,猛然跳起來就要把鬼眼蛾喊出來,被公孫統給摁住了。
而禍國妖妃曼妙的身材一轉,就要走,可門口,已經圍了不少的擺渡門人,怒目瞪着妖妃。
這筆作亂的賬還沒算完呢!
大婆過來,就要護着妖妃,可公孫統說道:“損失的那些——我給修。
”
這話一出口,所有擺渡門的人全愣住了——公孫統當時帶着傷,在門口擋妖妃,差點把自己給搭進去,這種有恩必報的人,一般也有仇必報,怎麼竟然這麼厚待妖妃?
皇甫球氣的快炸了:“你一個擺渡門的,中了媚骨術?
祖師爺的人,都讓你給丢光了!
你給我讓開,我不把她的骨頭剔出來,我不姓皇甫!
”
這會兒程星河看見又打架的,跟母雞吃食兒一樣,抱着一把鍋巴颠颠就跑過來了,正聽見這些話,低聲說道:“人生最美黃昏戀,看來老叫花子是老房子着火——沒救了,那些非跟保姆結婚的退休老頭都這樣。
”
“你這麼懂兩性感情?
”
“毛毛雨,我每天泡腳的時候都看會兒情感咨詢。
”程星河說到這裡歎了口氣:“就是有時候怪難受的——腳都有人泡,卻沒人泡我。
”
泡你大爺。
禍國妖妃一看公孫統這麼護着她,倒是也有幾分意外,不過,抓住了這個機會,微微一笑,一把抓住了大婆的衣領,一股子香風撒逇一下,奔着大門口就出去了。
唯獨一個魅惑的聲音跟香氣一樣袅袅傳來:“李北鬥,什麼時候你改主意了,隻管來找我,我随時等着你。
”
擺渡門的人一愣,全都要追,尤其皇甫球,可皇甫球的後衣領被公孫統死死抓住:“算了算了。
”
這一鬧,白藿香也過來了,正聽見禍國妖妃這句話,臉瞬間跟公孫統一個色,轉臉就看着我:“她約你幹什麼?
”
程星河幸災樂禍,趁機說道:“那肯定是要從星星月亮,談到人生哲學……嗷!
”
白藿香這次一下發了三根針。
皇甫球沒追上,那口氣沒出,當時就跟個河豚似得整個炸開:“老公孫,擺渡門幾百年的名聲,讓那個媚狐給糟蹋成這個樣子,你還……今天擺渡門裡,有你沒我!
”
說着,反手就把兒子們給喊來了:“十五黑,三十二黑——給爹出氣!
”
這下像是一場硬仗,可公孫統永遠不按理出牌,跟碰瓷一樣,直接躺在了地上。
剩下的擺渡門人趕緊圍了過來:“公孫長老,您沒事吧?
”
公孫統不言不語,技術娴熟,我估計這肯定是他要飯的時候進修的。
歐陽油餅素來嘴碎,低聲嘀咕道:“這公孫長老好歹也立下了大功,咱們擺渡卸磨殺驢,自相殘殺,說出去未免不太好聽……”
“要好聽幹什麼,跟着跳廣場舞嗎?
”皇甫球大怒,但也自覺心虛,就把怒火轉移到了歐陽油餅身上,幾個黑豹把歐陽油餅追的嗷嗷的。
舍己為人,好漢子,我跟程星河一起對他疊手,祈禱祖師爺保佑他。
白藿香皺起眉頭:“公孫統不會真的是被那個女人給……”
我盯着裝死碰瓷的公孫統,一笑:“也許——是公孫統,也曾經欠過那位九尾天狐的人情吧。
”
人頭攢動裡,我看見公孫統睜開一隻眼,偷看到了皇甫球跑遠,暗暗松了口氣。
我也想跟着笑,但是想起來了一件事兒,沒笑出來。
這件事兒,我一直有點在意——就是我來之前,做的那個預知夢。
那個長發女人。
之前還以為,那是禍國妖妃,可禍國妖妃一直到走,也沒有搬起石頭砸我的頭。
那個女人——不是她,是誰?
“李先生,”一個聲音響了起來:“咱們借一步說話。
”
是慕容哥哥。
公孫統剛找完了我,他又來了?
“什麼事呀?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