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信物,裝在盒子裡面,他見到縫隙裡面,帶着神氣。
江景吸了口氣:“差不多了吧?
”
我挑起眉頭:“三個響頭,自然要值三句話——還有最後一個,江辰來過這裡沒有,是不是從這裡取走了什麼東西?
”
江景抿了抿嘴,這才說道:“來是來過……”
我的心裡頓時一揪,媽的,難不成我猜錯了,潇湘的龍鱗還是被江辰給帶走了?
可江景接着就說道:“不過沒見他帶什麼東西,而且……而且那天,他不知道在哪裡,受了傷,回去之後,大發脾氣。
也不知道是碰到什麼了,還說……”
江景看着我,咬了咬牙:“說一定要殺了你。
”
受傷……
難不成,潇湘現在雖然沒有恢複元身,但卻有了一定的力量,江辰帶不走她?
所以,江辰惱羞成怒,更要除掉我了。
他認定,我的出現,會威脅到他的地位,還會掠奪“本屬于他”的東西。
江景說完了,轉身就回到了推土機附近——他也算知道我說話從來算數,暗地松了一口氣。
程星河過來,低聲說道:“這貨這麼容易就把他小叔叔給賣了?
不像是他的作風啊!
”
倒不是不忠,隻是二百五——他根本不知道這是要緊事兒,隻當是一些雞毛蒜皮,才說出來的。
而且,江景的印堂已經浮現了淡淡的黑氣,最近運勢很差,基本是手打蜂蜜,腳踩瓜皮,辦啥啥砸。
啞巴蘭也過來了:“江家既然發現這塊地了,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吧?
”
我說放心吧——江家眼下,有更大更要緊的麻煩,暫時顧不上咱們這了。
啞巴蘭來興趣了:“啥?
”
我還沒說話,那邊推土車司機就跟江景請示,這事兒到底怎麼辦?
江景心情本來就不好,先瞪了那個司機一眼,剛要說話,電話來了,這一接,臉色瞬間就變了,急匆匆走了,末了瞪了我一眼,應該是偷偷罵了我一句,不過沒敢大聲。
啞巴蘭也看出來了:“還真有事兒?
”
灰百倉的聲音從後面響了起來:“我聽見了,說是杜家為了壽宴的事兒,跟江家鬧掰了,好像有什麼大麻煩,叫他趕緊回去。
”
那就對了——江辰弄出這種伎倆,杜大先生吃了那麼多苦,能一笑而過才算是有了鬼。
江家就算跟杜家是同氣連枝的十二天階,這次也沒那麼好打發。
我有一種預感——杜大先生的壽宴一過,十二天階的格局,不,甚至整個風水行當的格局,隻怕要有大變動了。
話說剛才還真是多虧灰百倉把地給弄陷了,不然我們還真不好把推土機給攔住。
灰百倉一聽我誇他,高興的抓耳撓腮的,但緊接着,又有點不好意思:“水神爺爺,是我灰百倉沒用——剛才把這裡全找過來了,也沒發現水神娘娘的蹤迹啊!
”
我皺起眉頭:“她是不是已經不在這裡了?
”
說實話,我一點她的氣息都看不到。
灰百倉搖搖頭,若有所思的說道:“還有一種可能——那就是,水神娘娘自己躲起來了。
”
對了——如果,是潇湘知道江辰在找她,自己藏在了什麼地方呢?
她一定會把氣息給隐匿起來。
小黑又上哪兒去了,跟潇湘在一起?
灰百倉就安慰我别着急,水神娘娘自然有水神娘娘自己的打算,說不定,現在是有什麼難言之隐,才沒法出去的,都是天意。
難言之隐……
我盯着滿目荒涼的九鯉湖,到底什麼時候,才能重新見到她?
沒關系,我可以等。
地也買到手了,我就讓蘇尋幫忙,用“藏”把這個地方給遮蓋起來。
再也不能讓人來打擾潇湘了。
而且,我也要開始借助這裡的龍氣,來修行厭勝門的法門了。
可就這麼一動,我忽然就覺得,自己像是碰到了什麼東西——類似于頭發一樣的觸感。
但是一低頭,又什麼都沒看見。
幻覺?
就在這個時候,灰百倉靠近了我,臉色忽然就變了一下,低頭湊在我面前,皺起鼻子聞來聞去的。
啞巴蘭一巴掌打在他頭上:“你聞毛呢?
是不是以為我哥最近沒洗澡?
”
灰百倉偏頭躲開,眨巴了眨巴眼睛:“水神爺爺,你最近,是不是招惹我們長毛的了?
”
這話什麼意思,我最近就見過你這麼一個長毛的啊?
灰百倉繼續聞了聞,眉頭皺的更緊了:“不對啊,水神爺爺身上,絕對粘上了長毛的,而且——得是一個八丹以上的大佬,妖氣藏的這麼深,幸虧我在這,不然隻怕水神爺爺也不容易看出來。
”
所謂的“丹”,是劃分長毛之物等級的,因為這一類非人的東西,都是靠着修行内丹來變強。
初丹為最低級的,比如水猴子,基本沒法跟人有什麼溝通交流,做事全憑本能,比普通野獸也就高那麼一點。
越往上,越厲害,能化成人的,就是次丹,化成人,還能跟人交流的,就是三丹,能用妖術的,為四丹,以強弱依次升序。
而九丹,也叫金丹,隻有傳說之中九尾妖狐之類,接近仙境的長毛之物才能達到,基本隻存在傳說之中,沒人見過。
灰百倉拍了拍胸脯,自稱六丹,可我能從青氣的澄澈程度看出來,灰百倉最近才剛當上五丹,這話是純屬吹牛逼。
他剛才說,我身上的味道,是八丹的東西才有的——到了八丹,那就是大山魅,甚至七苦塔窮奇的等級了。
奇怪,我什麼時候,惹上那種東西了?
灰百倉小心翼翼的就讓我一定要保重身體,遇事兒千萬要多留點心眼兒。
我忽然就想起來,預知夢之中的白癜風女人了,立馬就問灰百倉,長毛那一界裡,有沒有這麼一号人物?
灰百倉苦思冥想,搖搖頭:“沒見過。
”
奇怪,那個女的到底是誰,跟我又是什麼深仇大恨?
我總覺得,這像是心裡一根刺,不拔出來,早晚有大麻煩。
接着,我就給了灰百倉一些錢,他歡天喜地的走了,說有事兒隻管叫他,他正愁找不到工作呢。
程星河就罵我人傻錢多,沒見過給自己寄身符裡東西工錢的。
錢就是用來花的,有什麼問題?
不長時間和上趕過來了,把手續全給了我,我就跟他道謝,同時還好奇了起來,他是怎麼在江家人之前截胡的?
和上揮了揮自己的大拳頭,學着馬龍白蘭度的聲音,低沉的說道:“我開出的條件,他無法拒絕。
”
得咧,人家看你這塊頭,八成以為你要綁架呢。
和上就端詳着這塊地,說人家買地,都是買豪華别墅,你可倒好,買個豪華墳頭。
接着就叫了自己熟悉的施工隊,把這塊地整理了一下,拾掇的挺像回事兒。
間隙就問我:“你這一陣總也沒在本地,江總說了好幾次,想你了,你抽空去瞅瞅她。
”
說起了江總,我還記挂起那個畫皮女來了,就問江總的兒媳婦最近怎麼樣了?
和上擠眉弄眼,以為我看上她了,讓我趁早死了這條心,小兩口豺狼配虎豹,過的很滋潤,江總也不用擔心兒子出去闖禍,還挺高興,就惦記着那個堂弟,叫什麼江辰的。
我一下來了精神:“江辰怎麼了?
”
和上就告訴我,原來江辰前一陣子,鬧出了一個大醜聞——童年時期,曾經跟一群惡童,鬧出過人命。
這事兒要不是江辰他爹,根本就壓不下來。
江辰他爹壓是壓了,但是大發雷霆,據說還把江辰給收拾了一頓,江總心疼的了不得。
我說呢——那一陣,江辰果然也倒了黴。
能整治大人物公子的,也就隻有大人物本人了。
我就問和上,江辰他爹是個什麼樣的人?
和上搖搖頭:“那種權貴,我一個土老闆哪兒認識,不過,好多同樣身居高位的,全怕他。
”
身居高位的,已經是人中龍鳳的,能鎮得住這種人的,自然不是善茬。
我冷不丁就想起了蘇尋那句話——生的出真龍的,絕對不是普通人。
而把九鯉湖修整成住宅的時候,我把七星龍泉的斷刃拿出來了——當初直接砍斷了那個九鈴趕屍人的趕屍鞭,又他媽的結下一個梁子。
一想起了那個人,我總還是有點皺眉頭,那個人太強了,要不是當時運氣好,赤玲給他來了一下,隻怕我這條命都得搭上。
也不知道,那個趕屍匠還會不會再來。
我本來想把七星龍泉拿到顧瘸子那修理一下,可白藿香死活不讓,說我中了屍氣,七天之内,絕對不能出門,天天給我内用藥,外紮針,要把屍氣給驅出來,我隻好也就暫時先在九鯉湖這住下了。
而這裡的龍氣,也确實能讓修行事半功倍,安心過了這七天再說吧。
再說,蘇尋要把整個九鯉湖布上藏,也需要一段時間。
說也怪,打那天起,我身邊好像時不時,就能碰到頭發一樣的東西,卻什麼都看不到。
好像一個隐形的長發女人,經常圍繞在我身邊一樣。
這到底是什麼東西——還真有個八丹靈物,出現在了我身邊?
我就問程星河有沒有看見什麼?
程星河一邊挖耳屎一邊說,我可能是屍氣傷腦,産生幻覺了。
這倒是,自從中了屍氣,五感有了一定的退化,眼前的氣息,偶爾甚至會消失,隻希望趕緊治好——甚至看着程星河,都覺得他跟平時不一樣,可又說不出,哪裡不一樣。
啞巴蘭說:“哥,不是這一陣運氣好嗎?
你怎麼還是中屍氣了?
”
正是因為運氣好——要是運氣不好,可能我已經死了。
這天我正在九鯉湖旁邊修行呢,那種長頭發的感覺再次出現在了我肩膀上,剛一睜眼,就聽見一陣喊人的聲音:
“毛寶……毛寶……”
我睜開眼睛,對了,這一塊,蘇尋還沒設好藏。
住在附近的小孩兒,時不時就會上這裡來偷偷摸魚——本地有傳說,九鯉湖裡的魚不是魚,是“龍種”,吃了要遭天譴的。
可小孩兒們不信這一套,偷偷撈了解饞,跟我小時候一樣。
那是個留着鍋蓋頭的小孩兒,十三四歲,看着我,表情怯生生的:“大伯,你,你看見我弟弟沒有?
他叫毛寶,穿着一雙紅色塑料拖鞋。
”
你跟誰叫大伯呢!
不過,這個季節還冷得很,穿塑料拖鞋?
眼前這小孩兒也是,兩隻袖子都隻到小臂中間,一看就是舊衣服短了,沒錢買新的——也跟我小時候一樣。
我搖搖頭,鍋蓋頭的聲音頓時帶了哭腔:“昨天有個長頭發的大姐帶他來的,可到現在,也一直沒回去,大伯,我們家沒有大人,求你幫我找找他。
”
我頓時就皺起了眉頭——長頭發大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