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一個巨大的影子。
可那個東西模樣很奇怪,要說是影子,上頭怎麼沒有實物?
而且,隐隐含着一股子很強大的煞氣。
這東西若是不招惹我們,我們自然也不好過去招惹它——這片水域,這麼多年,不知道死了多少人,積累了多少怪東西,有什麼出現也不奇怪。
我就繼續往下紮,去找二妹娃。
這一片水域底下,看着也沒什麼特别的,四處幹幹淨淨,一眼就能望到頭,二妹娃顯然,正在尋找跟麻愣有關的東西。
可什麼也沒有。
從底下看,也很難想象這地方有島——哪兒有島呢?
不過這東西還真說不好,上次我們去玄武局,還沒有入口呢,有的風水,就是能調出這種效果,眼看不見,觸動了機關就看見了。
二妹娃不管不顧,越潛伏越深,這地方實在沒有任何痕迹,她失望了,直愣愣的盯着這片海。
我跟她打手勢——上去吧?
可她固執的搖頭,就是不走,我沒轍,就跟她一起看,這一看不要緊,一個地方,有極其微弱的生人氣。
我潛下去一看,一隻鞋,被沙子埋了半截。
身邊水花一滾,二妹娃也蹿了過來,兩手把那鞋給挖出來了。
那鞋是漁民常穿的靴子,鞋幫子上,有個太陽的裝飾。
二妹娃的表情僵住了。
不用問也知道,這鞋是麻愣的,那個太陽,恐怕還是二妹娃弄上去的。
果然,下一秒,她瘋了一樣開始刨沙子,似乎疑心麻愣就在底下,可一隻手下去,僵住了。
她又怕,真的刨出什麼,她不想看見的東西來了。
我想安慰她,就把她往上拉,可誰知道,這一瞬間,她臉色變了一下。
下一瞬,整個人跟讓什麼東西吸住一樣,直接奔着沙子就栽了下去,
不對勁……我順着她的手腕往下一看,心口頓時就是一淤。
隻見她半插到了沙子裡的手,手腕上多了一圈東西。
是個六個手指頭的手,從沙子裡鑽出來,抓在了她手腕子上!
底下,有東西!
我倒是高興了起來,這顯然跟趙老教授的腿有關系,那不是同一個物種嗎?
抓上去,很多事就好辦了。
我二話沒說,右手真龍氣炸起,奔着那個六指就抓了下去。
那東西似乎認出了金龍氣,瞬間就想往下縮。
可這一縮,也縮的不幹脆,伸手就把二妹娃也給拽下去了!
可我手一探,在沙子下,精準的抓住了那東西的手腕子,往上就是一提。
二妹娃被拽上了,那隻手也跟殼裡的螺蛳一樣被拽出來一半,我剛想一鼓作氣,忽然就看見,平靜的沙子面上,忽然跟水開了一樣,開始滾動了起來——沙子下頭,這玩意兒不止一個!
下一瞬,那隻手被極大的力量拽下去,我自然不肯幹休,打算弄那東西做個人質,兩下成了拔河之勢,可它們似乎畏懼金龍氣,下一秒,清澈的海水裡,炸起了一團子紅花,我被慣性帶了一個踉跄——底下那東西為了避免被我抓上來,烈士斷腕,把手給犧牲了!
我好奇心更大,一頭鑽下去,就想追,可輪到自己,那沙子底下還是沙子,根本就鑽不出什麼洞。
正着急呢,一轉臉,二妹娃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——她下來的時間太長了。
我連忙把避水珠掏出來想塞給她,可她搖搖頭,還想往下沖找麻愣,我二話沒說,強塞給她,趁着自己氣力還夠,直接拽着她上去了。
不愧是憋死龍,一下去就這麼不順利。
二妹娃得到了避水珠,眼睛一亮,更想下去了,她力氣挺大,要是一般人,還真不是她對手。
還好我不是一般人。
帶着她上了水面,我就大口呼吸了起來,二妹娃甩開了了我的手,怒道:“你為什麼不讓我下去?
你有這麼好的東西,我含着,肯定能找到麻愣!
”
程星河是我肚子裡的蛔蟲,一看就知道發生什麼事兒,一把拽住了二妹娃:“他不讓你下去,肯定是那地方有危險,你别狗咬呂洞賓。
”
說着把我拉上了橡皮艇:“發現什麼了?
”
我一甩手,就把那個六指的手擺在了橡皮艇上。
程星河一看倒吸涼氣:“卧槽了,水怪?
你怎麼沒抓個囫囵的,這缺胳膊少腿,還值錢嗎?
”
你除了錢還認識個啥?
二妹娃還要鬧,可趙老教授他們的船也下來了,把我們給帶了回去。
我上了趙老教授的船,就把那個手拿上去了。
趙老教授身邊的都是文明人,一看這麼個玩意兒,個個露出駭然之色,趙老教授一拍大腿:“海居士——還真有這種東西!
”
原來,這是景朝記載的怪物——說是怪物也不盡然,具體來說,也算是個吃香火的,類似于城隍廟裡随侍在兩壁的各色小鬼夜叉。
換到水神這裡,就是跟在水神身邊,給水神提燈的。
我立馬把那副織錦給拿出來,趙老教授一看,眼神一亮:“沒錯——就是這個!
”
他指點的,果然是跟在水神儀仗後面的魚尾提燈人。
“這是傳說之中,水神的侍從,這地方……”他眼睛一亮:“景朝國君的傳說不是假的,還真有水神!
”
他一個徒弟忍不住了:“老師,那些,都是神話傳說——這會不會是什麼海洋生物,您認錯了?
”
其餘幾個徒弟也跟着點頭。
“放屁!
”
趙老教授憋不住,也是一句粗話,他指着那隻手:“海居士,骨如墨,迎日光,皮為沫!
你們瞎?
”
果然,迎着陽光,看的出來,這東西的骨頭,确實跟墨鬥魚一樣,是純黑色的,更神奇的是,接觸到了日光,那隻手上的皮膚,開始出現大團大團的水泡。
擱在了甲闆上,“啪”的一聲,那些水泡炸開,流淌了一地的黃湯,跟上了化屍粉一樣,很快就僅存了個黑色的六指骨架。
程星河一眼就看出來了:“那東西,怕太陽光?
”
沒錯,所以,才會在這種大白天,躲在了沙子裡。
而上次,趙老教授遇上的時候,是在夜裡。
已經到了水神的水域了,潇湘,會不會也在這附近?
對講機響了起來,一回頭就看出來了,是蛤蟆鏡。
蛤蟆鏡指着天空,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,意思是告訴我們,時間快到了。
對了,水文先生跟我們說好了——這個地方,七點會有風暴,必須得提前返航。
“這還沒找到個泡泡茶壺呢,就得走了,”程星河跟那個傳說之中的水神寶藏失之交臂,十分遺憾:“這幾天什麼時候還晴天?
”
我正尋思着呢,蛤蟆鏡轉臉跟二妹娃說話,二妹娃闆着臉說了什麼,蛤蟆鏡的嘴角一垂,露出個很吃驚的表情。
像是,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了。
出什麼事兒了?
對講機響了起來,蛤蟆鏡的聲音,竟然有幾分絕望:“二妹娃說——咱們走不了了。
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