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,這門口有這種東西,他是能留下,可其他的陰魂,也有了避難所了,這才把青臉小孩兒吸引來的。
鄰居們聽見了,忍不住嘀咕着:“活着的時候那麼老實個人,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,倒是有擔當哩!
”
“是啊,看不出來!
”
那就對了,老闆雖然留下了,但他人慫志短,隻敢在出事兒的時候給母子兩個擋一擋,煞氣怨氣都不大,估摸着平時也就忍氣吞聲,跟那幾個上這裡躲着的青臉小鬼共處。
也或者……老闆是可憐這些跟兒子差不離的小鬼無處可去,沒有計較?
老闆可能也真是老實過頭,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,沒見着,問不出來。
不過,也因為這樣,店裡好幾個死人,陰氣大盛,生意才這麼差。
小孩兒吸了口氣,怔怔的看着石榴皮,轉臉看着空蕩蕩的店堂,小心翼翼的就喊了一聲:“爹?
”
“啪嗒”一聲,屋裡一個東西掉下來了。
小孩兒撿起來,是個玩具飛機,自己安裝的。
他眼淚一下就下來了。
原來,他爹生病的時候,給他裝過這個飛機,但是最後的螺旋槳沒有裝完,人就完了,他把飛機裝起來,再也沒看過。
可現在,飛機不知道什麼時候,已經裝的完完整整。
老闆娘淚水連連,還哭着呢,轉臉看向了我:“先生,我老公那個死鬼……你讓他走吧,我老罵他沒有擔當,誰知道,他一直不言不語的護着我,可夫妻緣分盡了,我不能拖着不讓他投胎。
”
我點了點頭:“放心吧,我給你弄個送陰旺财局。
”
這對我來說太簡單了,結合他們家這個情況,隻要門檻底下清空了,在店招牌後面挂一個用過多次的老蒸籠就行了。
上頭挂蒸籠,那就是“蒸蒸日上”,母子倆都是木命,正合适。
而這東西挖出來,母子倆親手在死鬼老爹門口給燒了,送他離開,也就沒事兒了。
老闆娘有些緊張:“那……他要是不走……”
我答道:“那就把你新交的朋友帶家裡坐坐。
”
老闆娘一下就僵住了。
老闆娘的夫妻宮上長了一個小小的胭脂包,也就是開了紅桃,那位置是半生桃,在外頭已經有合适的第二春了。
不過半生桃附近有一片紅霧,老闆娘猶豫着,這次是不是良人,一直沒下定決心。
“放心吧。
”我說道:“這一次,是個正桃花,能修成正果。
”
老闆娘跟看神仙似得看着我,才用力點了點頭:“謝謝先生了。
”
她不由自主就看向了喜洋洋超市的收銀員。
我注意到,一邊喜洋洋超市那個收銀員,也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半生桃,像是有點緊張的樣子。
好家夥,這下是豺狼配虎豹,倆人結合,肯定能把這條街的零售業給壟斷了——母子倆以後有人照顧,死鬼老爹也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。
現在老爹心願差不多了了,我就跟他們點了點頭,跟那幾個青臉小孩兒招手。
喜洋洋超市的收銀員反應很快:“曉霞,你還沒謝謝人家呢!
”
沒錯,看了一場事兒,我也不能讓他們白欠因果,不然也是麻煩。
老闆娘反應過來,連忙要掏錢:“你看我這窮窮活活的……”
“不用錢了,”我到了台子前面:“這點東西給我吧。
”
冬天了,櫃台上是熱乎乎的烤玉米烤腸還有旋轉烤雞。
“這是不是有點太少了,怪不好意思……”
這就夠了。
我跟那些跟來的靈物擺了擺手。
剛才就看見,他們圍着這個東西又是盯又是聞,又是咽口水。
可沒有一個亂伸手的。
這一下,他們都高興了起來,我遮擋住其他人的視線,他麼一擁而上,就吃了個痛快。
白藿香也松了口氣。
等靈物搶完了,我就掏出了一個奶油烤玉米,塞給了白藿香。
我就記得,她愛吃甜的,這一共就一個,給她留着。
白藿香一愣,接過來:“我又沒有程星河那麼饞。
”
不過,她顯然很高興。
高興就好。
我正要離開呢,忽然一隻手一把拉住我:“大叔。
”
老闆娘的兒子。
叫個哥哥那麼難嗎?
“怎麼了?
”
“我以後,能不能成為你這樣的大人?
”他的眼睛,澄澈的跟泉水一樣。
“我?
”我一愣,還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說這種話:“為什麼?
”
“我也想幫助别的小孩兒!
”他眼睛裡滿是憧憬:“就跟你一樣。
”
我心裡猛然一動。
說行善積德有什麼回報——把善意傳遞下去,就是最好的回報。
我點了點頭:“肯定可以。
”
“怎麼做?
”
“你長大了,自然就知道了。
”我摸了摸他的頭:“萬事有機緣,做好自己該做的,剩下的,老天會安排好的。
”
這孩子有三個旋,别說,可能還真是這一行的苗子。
青臉小孩兒一個個跟着我魚貫而出,跟小孩兒擺了擺手。
接着,就圍着我叽叽喳喳:“你到底是誰啊?
”
“你怎麼這麼厲害?
”
“你身上有金光,你不是普通人,對不對?
”
“廢話,普通人哪兒有這個本事!
”
“你收徒弟嗎?
”
在他們的叽叽喳喳裡,我回頭,看見小孩兒依依不舍,送出去了老遠。
“嘶……”亓俊拿了個辣火腿,吃的嘶嘶吸涼氣:“你現在也有粉絲了。
”
上一個粉絲還是易紫,我有粉絲,也不見的是什麼好事兒。
“哎,”眼鏡青年好不容易把嘴裡的烤鴨搖滾樂給咽下去,追着我就問:“上哪兒去找我弟弟?
”
“梨花園村。
”
“那是個什麼地方?
”
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
”
“嘶,梨花園村……”亓俊想起來了:“那地我有印象啊!
髒亂差三不管,四處都是收廢品的,上哪兒幹什麼,撿漏去?
”
白藿香也好奇:“為什麼是那?
”
我擺了擺手裡的尋人啟事。
“玫瑰糕奶奶,就住在那。
”
白藿香一愣:“這事兒,跟玫瑰糕奶奶有關系?
”
說不好。
所以,得過去看看,才能弄明白。
很快到了地方,别說,這地方是個城中村,跟亓俊說的一樣,沒靠近,異味就先到了,觸目所及,都是垃圾山,好些歲數大的在那紮紙箱子皮。
他們看見我們過來,都露出了疑心的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