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十塊二十就想換五百，心眼兒都叫你們給長了，做人厚道點行不？
人家是科學家，為國家做了那麼多的貢獻，你們也好意思占人家便宜？
這樣，我出一百，可以不？
”

　　“我一百二！
”

　　“我一百五！
”

　　這幾個人開始相互競價，看得狗屎運男子都傻眼了。

　　老王有些生氣，“你們都别吵了，看你們那一臉算計相，把價格哄那麼高也沒用，我是不會賣給你們的！
”

　　接着，他将目光又移回到狗屎男身上，“這位朋友，我剛才說了，咱們認識就是緣分，看在你老實本分的份上，我還是決定把這個拉環送給你，不要錢！
”

　　真的？

　　狗屎男瞳孔微微睜大，明顯是動心了。

　　而這就惹得幾個競價男很有意見，堅決非要說道說道。

　　“拉環是你的不假，但我們給那麼多錢你都不賣，這擺明了是在針對我們啊！
”

　　“你科學家你也得講理是吧，現在不是錢的事，這是你對廣大群衆的态度問題！
”

　　“為了公平起見，要麼你就全白送，要麼你就都收錢，不然我也不幹！
”

　　看他們幾個不僅話裡有話，表情還很兇，老王媳婦兒有些害怕了。

　　“你看看，弄個破獎，這回惹禍了吧？
成天喊着報效祖國，就你這麼個為人處世法，我看你早晚要在社會上栽大跟頭！

　　這樣吧，老王，既然你這麼中意這個小夥子，那就把拉環賣給他算了，大不了便宜點，這樣别人也就沒意見了，不是嗎？
”

　　老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，捏着拉環遞到狗屎男跟前。

　　“小兄弟，那就你吧，五十塊錢拿走，我甯可少掙一百，也不能白便宜了他們幾個！
你就當是成全我這顆心吧……”

　　對方傻眼了，“可……可是我沒有那麼多錢了。
”

　　“沒關系，再強調一遍，我看重的不是錢，是情誼，四十拿走！
”

　　對方搖頭，“也……也沒有。
”

　　“三十，隻要是賣不是送，他們就說不出來什麼！
”

　　對方還是搖頭，“我，我買完票，身上就剩七塊五了……”

　　老王當時就收了臉，“那隻能說，咱們的緣分有點兒淺……”

　　見此情形，嚷嚷着競價的幾個人哄了兩聲，很快就散了。

　　蔣苑縮回身子，朝周喬挑了挑眉毛。

　　周喬抿着嘴巴，也朝她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　　然後蔣苑就忽然起身想要下地，周喬趕緊一把按住她，并悄悄耳語了幾句。

　　大概過了十來分鐘，她們倆張羅着要去餐車吃飯。

　　飯後時間，這倒并沒有引起周圍旅客的注意，大家也都在吃着各自帶上來的東西。

　　兩個人表情如常地出了車廂，正好看見列車員在鎖衛生間的門，看來馬上要到下一站了。

　　周喬不敢耽擱，趁沒人注意時，趕緊把剛才寫好的小紙條快速塞給對方。

　　然後就和蔣苑一前一後，真的走去了餐車。

　　各種各樣的聲音不停地灌進耳朵裡，吵得她倆頭都要爆炸了，趕緊扒拉幾口就逃回了車廂。

　　說來也巧，正當她倆推開車廂門時，正好看到幾個乘警的背影。

　　等回到鋪位後，蔣苑發現除了狗尿男一臉驚恐的表情，還倚在下鋪之外，其他鋪位全部空無一人。

　　“你是陸征家弟妹吧？
”說話人正是剛剛那位列車員。

　　“你是？
”周喬想問的是他和陸征的關系。

　　火車剛剛停過一站，看來對方不太忙，他直接扳下靠窗的翻闆凳，坐下就聊了起來。

　　“我比陸征大，你叫我潘哥就行，之前我倆一起跑過一年多的白春，那家夥抓賊可厲害了，隻要他跟他趕在一個班，我可省心了，哪還有這檔子事。
”

　　大潘指的是剛才的易拉罐詐騙行為。

　　周喬見他性格随和愛說話，就也坐下和他閑聊起來。

　　蔣苑把附近三排卧鋪全看了一遍，“剛才這裡不少人呢，全抓走了？
”

　　大潘點點頭，“對，全抓了，他們都是一夥的。
本來陸征昨晚找我幫忙買票，說假如來的不是他，就讓我在車上照應。

　　這可好，我還沒騰出空來和你們打招呼，你倆倒先幫我們端了一個賊窩！
”

　　按理說，卧鋪有一個換票制度。

　　大潘原本可以借那個空檔和周喬打聲招呼。

　　結果當時列車長找他有事，換票又有時間限制，就隻能交給隔壁車廂的同事。

　　可等他再回來，發現她倆已經睡着了。

　　不得不提的是，當周喬猛地往他手裡塞了個字條時，還真就把他給吓一跳。

　　盡管巡視了一圈，但蔣苑還是不太放心。

　　“這裡說話安全麼？
”

　　“安全，這節是預留車廂，正常來說得晚上九點才上人呢，剛才那夥人根本就不是這樣的。
對了弟妹，你是咋發現他們是騙子的？

　　說幾個關鍵點，回頭我也好提醒乘客多注意。
說真的，這種騙術我也頭一回見，以前從來沒聽說過。
”

　　他當然沒聽說過。

　　說實話，她剛才在看到拉環時，也感到挺驚訝的。

　　确實沒想到這種騙術竟然出現得這麼早。

　　因為這時的賊文化程度都不高，以粗暴的偷盜行為居多，畢竟騙對他們來講有一定的難度。

　　提到鑒别細節，原本周喬并不打算說。

　　一來是沒必要去滿足别人的好奇心，二來是隻有愚者才會在人前故意裝聰明。

　　可如果是為了提醒其他乘客，這倒是可以說上一說。

　　“潘哥，我隻是覺得有幾處細節不太對勁兒，例如他們的穿着打扮，言談舉止，還有起哄叫價的那幾個人一看就不正常，而且整件事不光不合邏輯，漏洞也相當地多。
”

　　首先，财不外露是打古時候就流傳下來的。

　　五百塊錢不是小數目，想象一下，中獎者如果表現得偷偷摸摸或者鬼鬼祟祟的，是不是反而比大張旗鼓地嚷嚷起來，顯得更合理一些？

　　其次，拉環和彩票一樣，又不是實名制，就算他本人不能領，也可以托親戚朋友同事去領。

　　堂堂“縣城設計科學研究院”的大科學家，總不至于連個幫忙的都找不到吧？

　　更何況，縣城真的有這單位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