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母親的話，陸征露出了戲谑的神情：“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？
領袖說過，戀愛若不以結婚為目的，就是耍流氓，難道您想讓我變成一個罪犯？
”

　　張麗梅一時語塞，不知該如何回應。
她擔心如果陸征一時沖動做出了什麼，那農村姑娘定會纏上他，這讓張麗梅感到無比沮喪。

　　然而，了解自己母親的陸征知道，她并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。

　　為了不讓周喬将來在婆媳關系中處于劣勢，他說：“我倒是想耍流氓，但她是個正經人，我怕吓着她。
”

　　這句話既表達了他對周喬的尊重，也暗示了他對自己感情的認真态度。

　　他和女友确實什麼也沒發生，連個親吻都沒有。

　　張麗梅松了一口氣。

　　陸征不屑于撒謊，他的坦白讓她确信兩人關系清白，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？

　　“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，你也知道我從不開玩笑。
你可以處對象，但結婚不行，如果你不想傷害那個女孩，就早點跟她說明白。

　　适度交往沒問題，但要進我們周家的門……雖然我們周家門檻不高，但她不合适。
”

　　陸征不想和母親争論。
“小喬到底怎麼樣，等見面就知道了。
”他在心裡嘀咕着。

　　他想反駁母親：“您不是愛開玩笑的人，難道我在您眼裡就像在鬧着玩嗎？
”但他忍住了。

　　真是荒唐，母親嫌棄小喬邁不過周家的門檻，卻不知道小喬有着很好的修養，而且他一直擔心自己會被未來的妻子抛棄。

　　這些内心話還是不說為妙，說了隻會讓母親更生氣。
這個話題就此打住。

　　陸征隻有半天假，張麗梅打電話叫丈夫回家吃晚飯。
曾嫂給周家做了多年飯，熟悉他們的口味。

　　她用木耳炒了一盤山藥，還蒸了一盤切段的山藥，配了一碟白糖。
看着那碟白糖，陸征心裡癢癢的，很想用山藥蘸糖吃。

　　“這山藥挺甜的。
”父親完全沒問陸征關于女友的事，而張麗梅則氣得一口山藥都沒碰。

　　“不吃，都拿走，什麼未來兒媳，種山藥的未來兒媳？
我才不要。
”

　　直到年初三，陸征才打開周喬托人帶的東西，那是通過通信兵寄來的，過年後才到。

　　包裹裡有兩條華煙、各種包裝精美的糕點、從友誼商店買的化妝品，還有一個用子彈殼拼成的小槍。

　　包裹裡的東西格外珍貴，尤其是陸征特意放入的外彙券。

　　他說，冬天寒冷，有了這些外彙券和一些錢，就能買到兩台洗衣機，讓未來的嶽母和舅媽在寒冬裡不再受洗衣服的苦。

　　陸征還關心着舅舅周勇背上舊傷的情況，在包裹裡放了兩根粗如小指的人參給他補身體。

　　這個包裹的價值，不僅僅體現在它所包含的心意上，物品本身也十分昂貴。

　　煙和糕點算是裡面最便宜的東西了，化妝品價格不菲，而外彙券更是難以獲得，人參的大小更是讓人驚訝。

　　“小喬，你喜歡看電視嗎？
等我再攢夠外彙券，就給你寄去買一台電視機。
其實你收到的外彙券先買電視也可以，不過我認為洗衣機才是最能提升生活質量的發明。
想念你的誠。
”

　　讀到這段話時，周喬心裡五味雜陳。
她現在并非負擔不起電視或洗衣機這樣的家電，隻是覺得手中的錢留着更有用處，所以沒有購買這些電器。

　　陸征說得對，電視不是必需品，但洗衣機對她和舅舅家來說确實非常重要。

　　對于家裡主要負責洗衣工作的周麗梅和李鳳蓮來說，無論是冬天厚重的衣服還是硬邦邦的牛仔褲，清洗起來都非常麻煩。

　　周喬決定按照陸征的想法行事，把外彙券用來買洗衣機。

　　當她把這個想法告訴家人時，李鳳蓮的眼睛亮了起來：“那能買電視機嗎？
”

　　盡管她并不急切需要洗衣機，但她非常渴望擁有一台電視機。

　　村裡隻有少數人家有黑白電視機，如果他們能擁有自己的進口彩電，哪怕不大，也會感到非常滿足。

　　李鳳蓮在心裡盤算着，要不要跟外甥女談談，看看能不能用外彙券換一台電視而不是洗衣機。

　　畢竟這是陸征送的禮物，周勇說外彙券都是用美元兌換來的，普通人根本弄不到，若不是因為小喬的關系，人家陸征怎麼會認識他們呢？

　　當周喬拿出兩根人參時，周勇和李鳳蓮都驚呆了。

　　“這是什麼？
”

　　“看起來像人參吧？
跟達叔泡在酒壇裡的人參挺像的。
”周勇不确定地說。

　　他和李鳳蓮以前從未見過真正的人參，豫南省并不産這種東西，在藥鋪裡或許能找到一些，但也不一定是野生的。

　　至于周麗梅，則更是一無所知。
周家沒人吃過這東西，小喬也隻是小時候聽人講過“人參娃娃”的故事，那畢竟是傳說，真的人參她還真沒見過。

　　陸征說是特意找來給周勇補身體的，周喬估計這些也不會是人工種植的貨色。
看這粗細程度，至少也有七八年的生長期。

　　“這不是‘人參娃娃’，而是野生人參，大概有二十年左右的曆史……陸征說是為了給你補身體，舅媽你可以把它和雞肉一起炖給舅舅吃。
每次切三分之一，一根可以炖三次。
”

　　雖然整根人參一起炖也可以，但周喬擔心周勇吃得太多會上火。

　　影視作品中那些參須都有很大的藥效，肯定是幾十年的老山參。

　　至于那些動不動就說五百年的人參，周喬覺得太誇張了，這種極品通常是供給大人物延年益壽用的，普通人連聞一聞百年老參的味道都難。

　　考慮到現在是1984年，買到真正的野山參比2017年容易得多。

　　除了拼命囤房子，周喬覺得也應該囤一些将來越來越稀有的珍貴藥材。

　　周喬把這件事記在心裡。
周勇摸着這兩根人參，想着要和李鳳蓮商量一下，是不是炖一根，另一根留給自己泡酒。

　　接着，周喬又分發了一些化妝品，這些可不是普通的商品，而是從友誼商店買來的進口貨。

　　李鳳蓮和周麗梅都不肯接受，周喬隻好暫時收起來。

　　每個大人都收到了禮物，隻有周奇嘴裡塞滿了糕點，腮幫子鼓鼓的，不知是因為吃的太多還是生氣。